我微微冷笑：“试探我？在昌平郡王之事上，我已经明明白白地劝谏过，还有什么可试探？”

我叹：“玉机蠢笨，请公公明示。”

我一呆，这才恍然大悟！那一日我在城墙下守候昌平郡王，请他照料放西北的锦素。昌平郡王离开后，颖妃史易珠也要城，于是攀谈了几句。施哲审问芳馨等人时还问及我和昌平郡王在外城相会的缘由，我一度怀疑是颖妃将此事去的。如今细想，回时在益园中所见的那

小简叹：“我的好大人，你怎么就不明白，这……这分明是陛下在试探大人，大人就真的看不来？”

被太后与诸王所怨？！你是怕被昌平所怨吧——皇帝的话和玉笔一掷地有声，在我心中响振不绝。我似有所悟，又觉荒唐无比。我端正跽坐，缓缓：“昌平郡王因我对锦素见死不救，早就对我生了怨恨。这怨恨多一些还是少一些，我并不在乎。”

绿萼忙展开斗篷披在我上，欣：“这一件很厚。多谢简公公。”

小简叹：“大约是四五年前，婢也记得不甚清楚了。有一次大天的，陛下亲自送昌平郡王金门，亲看见大人在城墙下等着王爷，大人和王爷见了面，便又哭又笑的，最后还痴痴目送王爷城。”

瞧。”说罢将臂上搭的一副褐斗篷到绿萼手中，“这是婢用的，大人将就用着吧。倘若明晨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小钱送来的便是了。”

微弱的灯光下，依旧能看见小简的睛被风得通红，满脸的疲态，沟壑纵横。我肃容：“拟诏本不是我的职责。”

小简嘿的一声打断我：“大人谁都在意，就是不在意圣意。”

小简咳了一声，痛心：“大人刚才若肯拟诏，这会儿便不用跪在这里了。大人何苦这样倔？”

小简一急，一拍大颤声：“大人真是聪明一世——”他迎着风侧过，冷一冷方，“大人难不知？即使大人不写，也有旁人来写；或者大人写了，陛下也不见得就把诏书发下去；即便发下去，难保不追回。就算昌平郡王真的被杀，大人也是圣旨难违，王爷绝不会怨恨大人的——”

小简一怔，更加不解：“既然大人不在乎，为何不肯拟诏？要知陛下一直都说大人克己尽责，见微知著，还说要让大人帮着读大臣的奏疏呢。有朝一日制诰、拟诏，也并非不可能。大人辛辛苦苦，不就是为了这一日么？如何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我昂然：“我不肯拟诏的理由是光明堂皇的，拿去公议，我也不怕。‘从不从君’[125]，陛下也不能勉。”

小简咳了一声，连连摇：“大人当真是——”

也许小简所言不虚，但我知我自己资质有限，读书数十年，只算略通大义。造文遣词，并非是我所长。所谓“德不称位，能不称官，不祥莫大焉”[124]。况且，这也从不是我最重要的目标。我拂一拂被风的鬓发，理一理思绪：“我虽不在乎昌平郡王，可还在乎别的。太后会怪罪，朝臣会非议，百姓会唾骂，还有锦素和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