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皇后仍没有解禁。

车舜英睛一红，忍泪，草草行了一礼，疾步门。我吁了气，心中五味杂陈。芳馨来一面收拾茶盏一面：“婢在外面都听见了，姑娘仁慈。”

生怒气：“我为什么要辞官？”

我不争辩，只澹然一笑：“趁陆贵妃还没有临盆，快辞官吧。”

芳馨：“若她肯听，是她的造化。”

我将腊梅抛回瓶中，起笑：“车大人此言不确，皇后最为信赖的女官难不是车大人么？若论忠心殷勤，我远不如车大人。我没有撺掇皇后治妃嫔的罪，也没有苛待过公主，更没有告密害死过人家的母亲。我心里有什么怕的呢？”

芳馨笑：“姑娘迷局之中，难免看不清楚。婢只知太后是陛下的亲娘，太后若开了，陛下也不好违拗的。只是太后向来不预后之事……”

芳馨微笑：“太后向来仁慈，姑娘好好想想法，说不定还能有些眉目。”

车舜英自知在中不得人心，默然片刻：“玉机也会辞官么？”

车舜英面大变，霍然起，恨恨不语。我站在灵修殿门，以为送客之意：“我说的都是好话，望车大人三思。”

我摇：“我不会。”

芳馨叹：“姑娘恨自己无法搭救皇后，故此才不忍看车大人落难。姑娘刚才说到权势，婢以为，权势能杀人，也能救人。姑娘虽然无权无势，何妨借些来？”说着向西面一指。

车舜英冷笑：“人人皆知朱大人乃是皇后最信赖的女官。”

一颗心莫名兴奋起来，愤恨抑郁顿时扫去大半。“姑姑说得不错。我怎么没想到。”

芳馨一笑，端了茶盏躬退。

我叹：“她被皇后选来时，足足小了我们一岁，书也不曾多读。为的不过是在思乔监视陆贵妃的一举一动，皇后也未必十分信她。这样为官，很是可怜。更可怜的是，她尚不自知，得罪了两贵妃。我虽不喜她，也不忍见她受罪。话已说过，听不听随她去吧。”

一语醒了我，我脱而：“皇太后！”

我涩然：“人微言轻，终是无用。过去我总以为，只要我自己怀坦，便无惧风雨。可是我明知皇后的冤屈却没有勇气再谏，方才明白自己的无用。坦然无惧，却又无用之极！在这中，我唯一可凭借的，不过是我的心智和，可是任凭我怎样费尽心思，都比不过权势如山。所谓‘权势法制，此人主之斤斧也’[55]。掖属杖死了曾娥是这样，陛下令皇后百莫辩亦是如此。”说着冷笑不已，“怀算得什么？权势才最要！”

我自嘲：“我？仁慈？”

我忙：“我明白。保住后位，可说十分渺茫。如今我能的，不过是让皇后少受些苦楚罢了。我要好好想想这件事。”

芳馨微笑：“可不是么？这位车大人素来与姑娘不睦，又了好些不光彩的事情。姑娘大可冷看她被罢官驱逐。又何必让她辞官？这难不是为了保住她的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