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着玫瑰紫五彩云凤长衣，在晨光所不及的暗，整个人仿佛萎蔫发黑的。五丝线蜷曲杂糅，密迩相间，似浮在面的油污。珠翠满，金芒闪闪，一如暗藏的怒气咄咄人，衬得一张脸黯淡无光。

我一哂。汴城从前不过是藩镇治所，四战之地，患频仍，本不宜为都。太祖立国之时，本想定都洛，只是洛历经战，城郭残破，室不完。加之前朝已在汴城经营数十年，汴城已颇庄伟气象，这才勉了都城。

原本四位女巡当送皇公主去前面上学，但今日皇后却命内侍相送。孩们走后，皇后：“今日有件要的事情要说，故请各位大人暂且留下。”众人领命。

礼毕，我笑：“偶尔南望，见到皇城胜景，就看住了。”

陆贵妃神平静，缓缓跪下：“臣妾有罪。请皇后责罚。”

连洛都回不去，遑论“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的长安？盛唐气象，毕竟已一去不返。北虏猖獗，西羌聚寇，南獠蠢动，吐蕃伺衅。而太宗，又在何？

忽听显：“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百雉馀。”[27]锦素笑问：“殿下在念什么？”

皇后冷冷看了她们二人一，说：“所谓‘刑不避贵，泽不隔下’[28]，上重违法，后亦然。”

皇后：“就罚你今日起每天午时在自己门前跪上半个时辰。今天是初九，就跪到十九吧。另外，思乔上下罚俸半年。”

周贵妃每说一句，皇后的脸便黑一层。待贵妃说完，皇后的面孔几乎可以沁墨来。萧钧此事，我尚未读过，此刻听贵妃娓娓来，既新鲜又解气，不由垂暗笑。

我正发呆，忽听锦素的声音在我后：“在看什么？”只见她一杏单衫，拉着大皇显的手缓步走近。显只比曜大了几个月，着石青锦袍，小脸雪团一般。眉间若蹙，似有愁绪，当真像极了他的母亲。

皇后直截了当：“向来妃嫔去前殿当在巳正以后。巳正之前，圣上要专心理政务。昨日陆贵妃擅自前往仪元殿，圣上虽宽宥，但规不可偏废。陆贵妃，本要罚你，你心服么？”

伏，琉璃瓦鳞次栉比，耀彩光。晨钟铿然，响彻云霄。

【第十一节犯在未附】

皇后理亏，语气不免尖利而急促：“惠仙，你这就去内阜院注明规，今后无论哪妃嫔，在巳正之前擅自

显负手：“唐太宗的。”

忽听周贵妃清如碎冰的声音：“皇后娘娘，陆妹妹一时大意错了时辰，念是初犯，伏请轻断。”说罢跪了下来，蟹青裙裾如碧漫上，平静如无风的湖面。陆贵妃侧悄望，神惊异。

周贵妃微笑：“皇后英明。只是陆妹妹所犯之事，规中并无明文。唐宗时，有太常乐工宋四通等，为人通传信，宗特令死，并将此条款附于律法。谏议大夫萧钧上书，‘四通等犯在未附律前，不合至死。’于是宗免宋四通死，改为放。[29]愿皇后思宗前事，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