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思想，提笔画了一幅周贵妃的立像。只衣裳钗环相似，有笑容却无意态，上眉，只有一二分像。绿萼赞：“姑娘的人画得真好。姑娘在画谁？”

那内官笑：“婢一定替大人转辞。”说罢躬去了。

因益园的西门封闭，只得从西南角门绕行。门便是西一街，远远只见那青背影向右一转，往西去了。右首便是永和东墙，仰见墙内两株银杏树耸天，银杏叶青翠滴，叶底藏着淡绿穗。我不禁赞叹，“锦素里这两株银杏长得倒好，怎么长宁就没有这么大的植株？”

我笑：“这样古老的银杏，哪里那么容易得，便得了，也不好移植。”

从益园的东南角门去，向西走到小塘的九曲长桥上，忽见前面一抹青影隐在一丛玉杜鹃后。我不由问：“前面是谁？”

绿萼笑：“姑娘画得这样好，怎不拿去如意馆，找师傅裱褙了，挂在殿中？”

：“就依姑姑。”说罢铺开画纸，绿萼忙上前研墨。

芳馨原本走在我后，听了这话，疾行数步，赶在我面前：“在中为人，须知避忌。好好的发此悲音，这是大大的不祥，快啐掉！”

我行了一礼，“长宁女巡朱氏稽搡叩拜，愿皇太后凤安康，福寿绵长。”

我一笑，忙往地上啐了两：“我不过说句玩话，姑姑何必当真？”

绿萼瞠目不知所对。我笑：“我是说，这张还不够，来日画好了，再挂起不迟。”

芳馨正：“里人多，是非也多。姑娘服侍皇，万不可有一丝懈怠。这般灰心丧意的话，不可再说。”

芳馨笑：“那就植小树，姑娘亲看着它长大，岂不更好？”

半的墨迹渐渐被晨光掠去本来光泽，周贵妃脸上仿佛有泪痕渐渐涸。我举画端详，淡淡：“乐在闻，不在显达，情在画中，不为娱众。”

芳馨笑：“永和里这对银杏，长了两百年了，如今已经没人记得是谁下的。姑娘果真喜，就告诉内阜院，让他们在长宁也移植两株。”

嫡妻无，庶居长，御驾北征，储位虚悬。曜为嫡，本当生为冢嗣，可是就连御驾亲征这样的好时机，都不能助他登上太之位。我为侍读，与他命运相连。待小树合围，又不知是何等情形了。念此不觉伤：“待长成乔木，也不知我还在不在这里了……”

用过午膳，芳馨和红叶服侍我起行，还没长宁的门，便见一个绿衣内官走来：“太后午膳后歇下了，不能见各位大人。”

前有汉祖在平城为匈所围，后有隋炀帝被突厥困于雁门。御驾亲征，岂是儿戏？皇太后自是极力反对，哪里还有兴致召见一群无关要的侍读女官？我转回，淡淡：“太后自有太后的难。去文澜阁吧。”

我心满意足地放下笔：“随手画的，也不知像谁。你收好。”

芳馨：“太后素来不午歇的，这可奇了。”

芳馨张望片刻：“婢看得不真，倒有些像东的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