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嘴是被李鹤鸣严令封过的，在林钰面前不能透关于李鹤鸣伤势的半个字。是以林钰下问，何三也不敢答，他无声叹了气，委婉：“您待会见了就知了。”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烧退后的无力，林钰像是被他的声音唤醒了神智，她握着发抖的指尖，看着他灯光下明暗变换的半张脸，过了好半晌，才从咙里挤了一声低颤的声音：“二哥……”

何三停下脚步，掏钥匙示意就这儿。林钰迫不及待掀开挡住视线的帽裙，望向了关押李鹤鸣的监房。

她想过他或许过得不会很好，可在看清散发赤膊的李鹤鸣那一瞬，她整个人仿佛失魂般僵在了原地。

听何三提起往事，林钰勾无声笑了笑，但她很快又敛去笑意，迟疑着：“李鹤鸣他……他如今在狱中还好吗？”

卫凛挂在李鹤鸣囚房中的那盏油灯下仍亮着，清楚照见了他满浸血的白布和前一开绽的鞭伤，斑驳狰狞，正在渗血。

他前夜发了场低，生生烧了一天，熬到今早才退，下去了半两血，脑有昏沉，林钰的脚步声被何三的一盖，他竟没有听来。

，并非“怕”，想来也知没几个人不怕李鹤鸣的。

何三不知要如何回答，诏狱毕竟不是个养伤的好地方，待得越久伤势拖得只会越重，李鹤鸣上那几鞭伤好了烂、烂了好，何三见了都不敢多看。

然而李鹤鸣也没抬，只声音沉哑地淡淡了句：“走远咳，别染病给我。”

她怔怔看着因疼痛而动作迟缓地包扎伤的李鹤鸣，底不受控制地浮现了一层清泪，她嗫嚅，想声唤他，可咙却像是被堵住了，难发一声音。

何三见林钰泪都要下来了，李鹤鸣还浑然不觉地在包扎伤，他清了清嗓，用力咳了一声。

何三说到此来了劲：“当初听说您退了镇抚使的亲事后，兄弟们私底下还在猜镇抚使以后会娶哪家姑娘，可把城里有有脸的姑娘都想了一遍也没想个名堂来，后来都说若您不要他，那镇抚使以后怕是娶不了妻，只能孤独终老了。”

他坐在床边，低佝着背，脸上上都是汗，脚下扔着血斑驳的白布与鲜血淋漓的小块碎，放在床边的那把小刀刃尖还残留着的血迹，林钰几乎不敢猜想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何三回答得毫不犹豫：“怕，别说旁人，兄弟都怕。您还记得在王常中的府门外，您当时让镇抚使把路让开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姑娘有您这么大的胆，别的姑娘看见镇抚使都吓得直哆嗦，更别说搭话了。说来奇怪，明明兄弟们和镇抚使平时都穿着差不离的衣服，兄弟们长得凶神恶煞还没镇抚使俊，可姑娘见了镇抚使总是更畏惧些。”

李鹤鸣并不知林钰会来，何三没跟他说。林钰到时，他正脱了上衣，理完又一生脓的伤，垂着在往上缠包扎的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