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醉了醒醒了醉，倒在客厅地上睡着的他被隔日一早来打扫饭的家政阿姨惊叫声吵醒。阿姨照顾他俩多年，听说了安思微决意搬走，看上去也有些诧异。

「……哥哥还没回答我。」安思微轻轻偏过脸，避开他近乎绝望的凝视：「你会祝福我吗？」

「……如果你能幸福的话，」江丞焕放开了手：「哥哥当然会祝福你。」

「那孩怎麽会……？」嘀咕了半句，收拾好的阿姨边走厨房熬粥边低声念着：「没理啊……」

怒意和痛楚利剑般穿透心脏，要燃尽他似地焚烧着，江丞焕嘴动了动，却没法说半个字。

冰凉酒顺着胃里，周冰寒在酒作用下被驱散了，可冲不散嘴里漫开的苦涩。

安思微鼻，抬起脸看他：「天气冷，喝汤正好。」

「我走了，哥哥。」安思微的声音很轻，好像还带着颤抖：「再见。」

被当成人形炉的江丞焕不但不以为忤，还会将他细白的手捞掌心里搓，直到白皙指尖泛起血，江丞焕才会停下动作，笑着将另一只手捉过来如法炮制：「多大了，还像小孩。」

安思微就轻轻动了动手指，像当年初见那番：「……」

听说他在楼下，江丞焕会也不开了，急匆匆地抓了外就往楼下冲。一路快步走到地方，见才褪去少年青涩廓的安思微正着红鼻望向自己，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大步走到他面前，把外往他单薄肩上一披，嘴里碎念着：「在家等我不就行了，这麽冷的天还来受冻。」

「什麽，」江丞焕拉他似是要离开的指：「我就乐意把你惯

难得任的他微笑起来，眉弯弯，看上去比平时更多一分殊。

「……」大学生任他拉着手，在上了车後轻声问：「今天也会很晚回来？」

「嗯。」

後来他父亲和继母结婚了，安思微自然顺理成章地搬了来。江父是退休教授，继母是自由作家，两人觉得他俩相得和睦，而家里有家政阿姨和江丞焕一个成年男人顾着，也实在不需心，於是和两兄弟商量後便到欧洲小国旅居去了，在那享受都市难有的田园生活，只偶尔寄风景明信片回来报个平安。

安思微朝他眨眨，男人莫可奈何地切断了通话，那张冻红的脸：「哥哥回家陪你。撒鬼。」又从袋摸张备用磁卡，他手里：「下次直接刷这个来，到我办公室等，别傻乎乎在外风。」

安思微轻轻动了动被住的指，江丞焕以为他是要挣开，才要反省是不是自己太情，就见少年双颊浮上一醺红，纤细指尖小心地反握在自己手上：「谢谢。」

珍的继弟别生得如此招人。

安思微说他喜别人。

正替他系安全带的江丞焕一怔，看看他极力掩饰却还是难掩落寞的脸，半晌叹气，了他，无奈地掏手机拨了电话：「……对，今天大家就先回去吧，辛苦了，明天再接着开。」

那样他或许就能少一些敌手。

为了那人果断离开了他们的家。

而他难要因为单恋无果，就拒绝给予哪怕一句话的善意？

他没去看安思微是什麽表情，两人垂首在玄关站了一会，呼声此起彼伏，最後是门转轴发的吱呀声击碎了寂静。

当时公司正於上升期，江丞焕日日忙到夜里，已经上了大学的安思微若等不到他回家，就会将阿姨当晚炖的汤留下一份，装在保温瓶里坐公车送去。一回时不知大楼要刷通行证，安思微茫然地站在门半天，从背包里拿手机拨了电话。

他对安思微生心思大概就是那时的事。从此以後他再也没过任何情人，继母带少年来拜访时，他肯定要推去所有应酬守在家里，就为了和寡言继弟说些琐碎小事，用自己的手温他一年四季里凉冷如霜的指。

仅有的一气顿时飞到九霄云外，从此情此景联想到妻给自己送饭的江丞焕老脸一红，自己拎过保温瓶，牵了他的手往停车场走：「走吧，送你回家我再过来。」

彷佛两人初次见面只是昨日，板着一张秀丽脸庞的中生站在继母侧，浑都是可见的僵。自己那时已是正在创业的青年人，对着少年张过度的不自然只觉可，也不等父亲介绍，自来熟地上去牵了他冰冷的手，笑问：「很冷？我们去炉旁边烘烘手。」

甚至还期盼着自己给予祝福。

祝福？素未谋面的男人就要把你从我边夺走，我怎麽可能祝福？

那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安思微走後没多久，他到附近便利商店买了打啤酒，一罐接一罐地朝嘴里倒。

那是安思微为数不多的坦率。更多时间里，貌青年只是安静地待在他边，只有在家时会多话和笑，偶尔将手指放到在边坐着的男人袋里，撒般地喊一句「哥哥」，彷佛江丞焕是他的专属炉。

江丞焕靠在沙发上，目光空地盯着天板。

是啊，确实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