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父没有再陪他们待下去，他走时门前有人撑好了伞，时周才发现外面下雨了，那人上半微向前倾，整个人落伞下的影里，是个沉默的黑影，虞父走到伞下，门跟着关上，渐渐地听不到风雨声了。

时周察到一微妙的心酸，为着他们是父，而他是那个“别人”。

虞章景:“我和我爸爸长得很像吧。”

时周“咯哒”一声拨开锁扣把盒打开，红的衬布上有一个观音廓的凹痕，但本该放置于其上的玉观音却不翼而飞。

时周想起他被人带着从前厅走过来，虞父坐在那里，微背着光，一层很淡的影掩盖了他脸上那些岁月的痕迹，父俩简直是一个样，时周笑了笑:“我第一见到叔叔，还以为那是你。”

虞章景也笑:“刚生的时候，就有人凑在我爸跟前说我和他是一个模里刻来的，其实那么小的孩，五官都还皱在一块，哪看得长什么样，不过后来长开了，倒应了那些人的话，简直像踩着我爸走过的步长似的。”

晚上时周回自己的房间，在衣柜前站了一会，伸手打开了下面的屉，从里面拿一个旧得已经掉了的红漆方木盒。

时周认真地听虞章景说，没留神话题突然转到他上:“不过你和阿姨长得好像不太像。”

虞章景的问法直接得不太礼貌，但时周并不很介意，从小到大这样说的人太多了，他还记得小时候有阿姨着他的脸，用一发现新大陆的惊诧语气和他妈妈说:“周周和你长得真的一不像呢。”

一下只剩了时周与虞章景两个人，于是虞章景的动作变得随意起来，他的手从椅背移动到时周的肩膀上，没怎么使劲，只是轻轻搭着，宽大的手掌就垂在时周肩前，只要轻轻动一下就能握住时周小巧圆的肩。

小时候他会尴尬得躲到妈妈后，但现在他只是很从容地回答:“我和你一样跟爸爸长得像吧。”

其实这样说也不那么准确，时周爸爸走得很早，那时候时周还没记事，他对他爸爸所有的印象都来源于他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照片，照片上的时爸爸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年轻烈，睛很亮，大概是时周还不到那个年纪，两个人的相似之只能依稀看来，并不像虞家父那样分明，以前时周很衷于把自己各个角度的照片放在他爸爸的照片上比对两个人的五官，只是后面渐渐厌倦了，就再没有那样过。

时周觉得屋里的气有太了，两个人凑在一块，呼的都是气，缠在一起，闷得让人觉得眩，他不痕迹地往扶手边靠了靠，在他和虞章景之间拉了一距离。

你们小孩年纪差不多，总是能玩在一，虞章景，收收你的恣睢任，别把使在时周上。”虞父对虞章景撂了一句状似警告的话，但虞章景看上去没当回事，虞父大概也并不多么认真，父母的总喜在别人面前贬损自己的孩以示谦逊，原来虞父这等份的人也不例外。

盒里是一条玉观音项链，他爸爸给他留的唯一的东西，东西并没有多值钱，观音雕得糙，玉也是蒙蒙的，只有对着光时才能看玉质的晶莹。只是它的意义是特殊的，时周这些年一直小心收着，只有每年去看望他爸的时候才会来，今天和虞章景说到了它，突然就想拿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