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也忘记自己到几才睡着，觉没眯几分钟，就被拍门声吵醒了。

大半夜爬上二楼窗台的罗密欧低沉着嗓音问：“茱丽叶，您有什么需要吗？”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阮述而的房间。房间不大，甚至比对面那间都要窄一。也没多少东西，家看起来都是至少用了十几年的，实木沉淀岁月的痕迹。墙的白漆有些泛黄，一装饰也没有，但能看一些胶带剥离的痕迹，都是四个角的构图，大概是以前贴的奖状之类被揭下来。没有书架，书本都摆放在桌上，没有其他品，正中央一本习题集打开，页数已经过半了，上面的字迹依然歪歪扭扭，还有一似乎是圆珠笔飞去的划痕。椅背上搭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

阮述而睡惺忪地应了一声，侧贴着他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伸手搭在他前，又抓住他的衣服。

还没敲窗就被打开了，阮述而把他拉了去。

顾随是从槐树下直接爬上去，爬到二楼窗的。他臂长，爬起来很容易。

顾随看见阮述而用手掌撑起上半，右半边脸因为一直贴着他的手臂睡，颊上印着一衣袖的浅痕，顿时情人里西施，直接忽视那一腾腾的杀气，只觉得懵懂得可。

“你为什么锁门？”他忽然问。

看来明天这件衣服就会皱成咸菜叶了。

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有了想要奔赴的未来，却又有变数。

“小树？你醒来了吗？”阮森在门外持不懈地敲门，“怎么锁门了呢？”

阮述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别开脸，被顾随制止住了。

他把阮述而揽怀里，一海藻般的黑发，像哄小孩似的把人压自己肩窝。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着，他觉衣领慢慢了。

阮述而觉得睛又有些涨涨的。他说：“今晚不想炮，只想友，可以吗？”

这一天天的……阮述而叹了气，认命地开门跟阮森下楼。

＊＊＊

顾大学霸忍住帮同学批改作业的冲动，把书放了回去。大概是上半动了动，阮述而似乎醒了，哑着嗓问：“你要走了吗？”

顾随伸手就能够到那本习题集，阮述而的英文作文写到最后一段。顾随竟然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遣词造句倒是比上学期步很多，十五分满分大概能拿个十一、二。且，最好还是改掉在题目上涂鸦的病吧……

敲门声还在持续，吵得阮述而疼。他把一卷得更，却暂时没有去应门，而且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顾随要翻窗走？就算阮森没见到他昨晚门，半夜同学过来好像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情吧？

顾随一手撑在窗台上，轻巧地翻了过来，他的发梢还有些濡，似乎刚洗完澡不久。顾随站定后双手捧着阮述而的脸瞧了瞧，见角泛红。“哭了？这么动吗？”

害怕一家三代相得更不好。

阮述而一怔，总不好回答说因为想着昨晚顾随可能会些什么吧……

顾随看着他，低语仿佛轻叹：“如你所愿。”

阮述而把脸贴在他脖上，双手把后背的衣服抓皱褶。他不善于袒心声，说得无比艰难：“……我爸回来了，我有害怕。”

顾随拿指腹碰碰他下颊，有好笑似的，轻易放过他了。他翻下床，一边穿鞋一边说：“那我先走了啊。”

阮森在试图扭动门把手：“蒸馒用的那个锅你知放哪了不？”

顾随留下来过夜，这次还真的是盖被纯睡觉。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阮述而哭累了，蜷着贴在他左边沉沉睡着了。顾随一手搂着他的腰，尽职尽责地躺在那儿当人形靠枕，忽然觉手指又有些寂寞，想夹烟。他当然没有掏烟盒来，只是捻起边人一绺微卷的发丝把玩。

他开窗侦查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一脚跨去时听见阮述而说：“等会儿给你带早餐。”

害怕阮森回归不了正常的生活。

有需要随时找我。所以我来了。

顾随笑着，手脚麻利地爬下树，猫着腰避开一墙之外在院里浇的阮福生，快速消失在小巷拐角。

顾随转，见他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的，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说：“不走，继续睡吧。”

“靠。”阮述而也醒了，一脸要砍人的火气。

然后便听到那边似乎在换鞋，顾随的声音一如往常带慵懒的漫不经心：“那你等我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