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对阮述而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云夏：“来得正好，帮个忙。”

阮述而陡然觉得心下有烦躁，他靠在楼梯扶手上，抚了抚今晚无数次绷的眉间：“哦……什么时候决定的？”

顾随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不禁失笑：“看着柔弱的女孩，手劲还真大。”

阮述而这才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云夏明显喝醉了，顾随刚扒拉下她一只胳膊，另一只又缠了上来，顾随又不敢使劲。

“怎么了？”阮述而毫不顾忌地回视他，瞬间又让顾随想起刚刚看他挑衅肖远扬时那不舒服的觉。

分贝越来越，觉心脏都被鼓敲得共振了。顾随看见阮述而一边仰喝着啤酒，一边手指还在屏幕上，他走过去提声音：“你是不是错键了？”他又好气又好笑，手臂从后面越过去想调低音量，低的那一瞬间怔住了。

阮述而又重重抹了一把脸，把自己的情绪抚成麻木，打开包厢的房门，映帘的是两个拥抱在一起的影。

在尸横遍野中，两人轻手轻脚地把她抬到角落空着的单人沙发上，总算松了一气，阮述而还从宋舟上扯了一件外给她盖上。

阮述而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来。他这才意识到，在他们两个之间，永远都是戚小小希望他些什么，但是当戚小小不需要他什么的时候，他竟不知如何跟她相了。

“有段时间了。”戚小小平静地，“上次小柳她男朋友回来就提了这事，当时我就有心动。”

顾随再次小心翼翼地抬起云夏一边胳膊，阮述而站在一旁屏息凝神，趁机迅速将气球她怀里。云夏嘟囔了几句，似乎觉怀里的人不再抗拒，立刻如痴如梦地抱住。

戚小小原本有些期待的神瞬间黯淡了。“不用了。”

＊＊＊

“我还从没唱过KTV。”阮述而盯着屏幕，随手开一个个榜单。虽然经常听见客人们鬼哭狼嚎的歌声，但他几乎不知任何一首歌的名字，一气，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响起，嘈杂而又洗脑的旋律瞬间淹没整个房间——Everybody　is　here　now！

“等我一下。”阮述而直接转去，很快就回来了。

“你们在嘛？”一说，阮述而只觉得自己问了个无比愚蠢的问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简直是兴师问罪的犯冲。

“……哦。”阮述而又抹了一把脸，他有不知说什么好。但是戚小小在很耐心地等他再次开，她从没这么有耐心过。半晌，阮述而的嗓音艰涩，“什么时候走，我……送送你？”

“唱歌吗？”顾随问。

原本还有些昏昏睡的顾随一激灵，没想到阮述而味这么重，第一次唱K就来一首这么疯狂的。好在能叫醒的人刚刚都自己回去了，剩下来的估计在耳边敲锣也听不见，他是唯一的受害者。

她木然回应：“好。”然而他们心里都清楚彼此都不会联系对方，至少在他们都解开心结之前。她不确定自己刚刚是否产生了错觉，但比她比她聪明，以往一直保护着她的前这个人，忽然之间好像破除了障，他也不过是个迷茫着怀疑自我的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还自卑些。她看见他从楼梯上走下去，佝偻着，仿佛被什么打击得一蹶不振。

一气又放低了语调，“我都确认过了，你不用担心……你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阮述而在桌上找到一罐未开封的啤酒，揭盖往肚里了大半，起坐到歌机面前。

抱着一比自己还的人形气球，上面居然还有鼻有的，印着一个宽额方下的男人的脸，怎么看怎么诡异。“你们KTV……这样不太好吧……”

“想什么呢，”阮述而无语，“上周修车厂的太爷在这儿办生日会时找淘宝定制的，就普通的装饰气球。”

阮述而比她还晚一步才明白，他们不是朋友，从来就不是。戚小小赢了，扳回了一城，她突然想让云夏看见这一幕，看见即使阮述而不喜她，她还是有办法伤害他。这个疯狂的念冒来，她意识到自己压就没有变得成熟，她只是为了负气而假装成熟。阮述而的影走远了，她终于哭了来。

顾随摇摇，现在似乎不是谈论这件事的好时机，也不知刚刚是不是工作上又发生了什么，这人比几个小时前戾气更重了。

阮述而面无表情：“我们一个小学的，她小时候很胖，被选去市里练柔的。”

听见动静，顾随艰难地转过，顿时吓了一，但不是因为被阮述而的突然现惊到，而是他看起来像随时都要哭来。“你怎么了？”

顾随诧异地瞥了他一，印象中阮述而可不是会说这刻薄话的人。

今晚的戚小小成熟、冷静，且大。她看见阮述而的嘴似乎在颤抖，他低声说：“加油啊，我有空过去看你。”

他本该立刻退去关上门，但今晚他的神经迟钝了不止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