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第一次使西夷，诸多事项都未准备妥当，三百余随行匠人如今已折损四成，三千兵士里亦有因故伤亡者七百。

宋衑起初忍着，后来实在看不惯，便冷冷骂了几句。许是因为她是女，兵士不愿在她面前丢脸，倒是意外稳住了一段时日。

她比平日多有了一床被。

除了这些惹人心烦的小东西外，西夷的气候，沉郁的天气，泥泞的山路，无一不是影响使队整情况的因素。

走至卧榻坐下，侧准备随手将被展开，手指却在及被褥的那一刹顿住。

大家皆松了一气。宋衑亦是。她将微微弯着的腰下意识直了些，嘴略沾丝红，瞧着不似初帐时苍白。

不过幸得长平军将领屠白甚是治军有方，两千长平军损耗极少，平日亦默默不言，并无抱怨之意。与之相对，御林军虽也军纪严明，可毕竟少经战场，未能得到真正历练，常有怨天尤人者。

山里的飞虫，不仅扰人，还会在肌肤上留下红疙瘩。起先有宋衡备的药膏，涂抹后能稍减其，但宋衑常将药膏分送，不过一月，便所剩无几。到后面，自然就只有忍着挠破的望，努力以睡意压制不适。

宋衑闻言，眸光微垂。明明知她的话错漏百，却忽然消了追问的念。她伸手，碰了碰碗，轻声：“这药还有些，待凉了我再喝。你先回去吧。”

难为她此时还能周全行事，宋衑微哂：“你起来吧。“本朝卧榻走去，下也转变了方向，反朝帐内简单摆放的桌椅的走去。一边走，她一边问，“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走近时，才注意到桌上放着一碗气腾腾的药，形不由一僵。

舞姬见到她，连忙行礼拜：“见过宋大人。”

再立了片刻，气渐消。宋衑敛去中神，默默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

宋衑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低看着袅袅升起的雾，眉心微皱半晌，后复又平整。

回到营帐时，意外发现帐内多了一个人。那是随行的舞姬，她见过几次，倒是记得。

舞姬抬不动声地打量了她的背影一，笑：“是。”

宋衑愣了几瞬，脑中忽然就记起许多事来。平地行走时她常看不见孟的影，可一旦爬坡，孟却似乎总会在她的旁。有时脱力，她实在攀爬不动，亦是他在后面小心支撑她，更莫说他只言片语后的回护关怀之意。

这日，宋衑葵又至。她耐住痛，同一群大男人在营帐里定下了近几日的材安排，又据地图分析了下所的位置。屠白为将军，辨认地形的能力自在诸人之上，他说若不下雨，依照下的速度，再有五日便能到达往生教的势力范围。

孟为使领，不仅要与八位使节共同商讨每日的安排，更要亲自到兵士匠人边安抚平缓他们的思乡之情。然而他一向话少，便少不得宋衑替他多费心思量。

耳边传来舞姬的柔柔笑声：“是瞧着大人有些不适——恰好这里还剩些益母草，便私自替大人煎煮后端了过来。若是大人不嫌弃，还请大人服用吧。“

孟的视线一直落在帐内的地图上，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妥。宋衑心中稍安——她不愿在这时候给他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