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叶雪涯，的确不再执着修行飞升。

白黎：“也许会是下一世。”

但他从未现一次，他想叶雪涯未必会愿意见他。

白黎许是看他的低落，想要一声宽，方河闻言却不觉好过，只是勉笑了笑。

——更何况岁月已在他的面容下留下刻痕。

白黎：“我施了法术遮掩，你要去见他么？”

龙君一时意气上涌，重重挥手，打散一幅镜幻影。

四方冰川下中凝着一汪温泉，旁侧遍植奇珍异草，时有走兽捷跃动。

一方冰后，他见到了叶雪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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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斑斓树后、漫山冰前，是一座再简单不过的竹舍。

“是他的府在这里。”

方河一手挡着风，艰难：“师兄……叶雪涯在这里？”

【第一百零六章】

极北冰雪寒。

冰天雪地又藏谷，谷之下，天俨然。

方河下意识摇，沉默数息方才又问：“他……下次飞升是什么时候？”

叶雪涯就倚在门侧，闲闲翻着一本杂记。

黑鳞一一自尾与手背绽开，龙君浑似未觉，满心满只有一个人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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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黑袍、厚重兜帽，竟然是作黑衣打扮的白黎。

有人披着旁人借予的黑袍，满面忧心与不舍，一心都在牵挂另一个短寿的凡人。

遥远的天之上，有夜明珠光华转。

冰川之下风雪不息，那人的面容也渐被风雪染。方河从未想过会见到叶雪涯的老态，由此更生即将永世诀别的惶然。

白黎不置可否，答得淡漠：“若论忤逆天，比之你与天，还是叶雪涯更为放肆。”

方河一时噤声，他当然知叶雪涯为何忤逆天。

漫天风雪、一隅天。

凡人的转世几许飘渺，而人间又何其浩大，他如何去找自己牵挂的人，更遑论令其再续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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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风如刀割面，霜雪如针刺骨。

方河被裹在厚重外袍下，怔怔了声谢。

而白黎见到他时并不意外，他收起腰间太上剑，朝方河略一颔首：“你寻叶雪涯。”

察觉方河神低落，白黎未再谈，他朝着方河伸手，：“发吧，以你为引，可以更快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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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萧索，冰原茫茫。方河不得不握住白黎的手，方才蹚一条路。

波澜涌复平，然而年轻的龙君心绪却未能平息。

行至转镜时，意外遇见一人。

仙凡之隔，永生的寿命前凡人的回便如朝夕，年轻与苍老的面容两相印照，除却讽刺再无别用。

方河沉默着递手，下一瞬已被白黎带着跃镜台。

他无意究白黎为何会恰好现在转镜，但他确实从中学会了定位叶雪涯的办法——往后的数日，他没有告知任何人，自己悄悄施展隐匿法术，前往凡间看望叶雪涯。

凡世的着陆，竟是在空无一的浩冰原上。

“他命中自有机缘，你不必太过牵挂。”

方河已看得分明，却依旧难掩怅然。

“是……只是想去看看他的近况。”方河顿了顿，忽然，“神君是在等我一起？”

这样的避世安宁，这样的闲适散漫，与司命院的描述别无二致，却也与方河记忆中的叶雪涯大相径。

新任的龙君立于暗室，沉默着观测镜映照的图影。

——从此刻开始，自月余而终，这就是他能见到叶雪涯的最后时光。

白黎拂着兜帽，接着一瞬犹豫，解下宽大的外袍，将之披到方河上。

他只应有我一人。

他抿了抿，：“虽有仙骨傍，但你修为终究还在恢复。先避避风雪。”

方河心间五味杂陈，他小心收好信笺，决定先去凡间一探叶雪涯近况。

他应是我的伴侣。

他尚未来得及思黑蛟的失而复得，便再度陷即将辞别重要之人的焦虑中。

那日与白黎同去凡世，方河犹在默不作声，然而重归天却是坐立难安。天上地下时光悬殊，或许不过月余，叶雪涯便会走向此世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