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是为各取所需，燕野助他离开安家，他答应予燕野代价。

他将相思归鞘，余光瞥见剑中血丝越发鲜红，心绪复又翻涌。

“我……”

方河蓦地打断他，相思曳地血丝缠绕，无端衬得他气势人，“不然以你这般修为，为何会被我拦下？”

——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猖狂，便是楚弦也不敢！

燕野早有防备，持剑挡开攻势，却不防后陡然破空声响，竟是龙尾悄然伸展、瞬息间直刺他的后心——

小龙显是惊痛震怒，黑鳞几乎覆了满面，嘴角也刺獠牙，几近妖化的他看起来格外狰狞，方河却未退却半分。

“你这畜生，为何如此不知好歹？！”

燕野面微变，站定原地，缓慢拭去侧脸沾上的温痕。

“等等——”见两人又要动手，方河不得不再次扬声打岔，他迟疑望向燕野，“你……到底要什么？”

“便算是赏你一次面……”燕野悻然收剑，不再挑衅。

“……”燕野沉默良久，终是僵回答，“你既然看我有伤在……仙骨，你怀

这小修士……燕野暗自磨牙，不过短暂一别，倒是生了不小的气！

“哥哥？！”

“哥哥，”苍蓝忽然扯住他袖角，犹在戒备地打量燕野，“既然不想杀他，那我们还是趁早离开，你不是为护着那几个凡人才落的？山间若另有妖，只怕那些人凶多吉少。”

苍蓝急声开，却是被方河利落截断：“何必争个两败俱伤？你要找镜心城的，小龙也要除掉作的，为何不能暂且合作？！”

“……是我一位故人，”方河，“无关修份，他曾与我有旧。”

——只是故人便能得你如此偏袒？那分明是你神魂中驱之不去的黑桃！

“你——！”

“住！”

终是鸣金息鼓，方河暂且松了气。

燕野屠城，燕野杀蛟，燕野在众修士面前救他——

……

林木哗然，落叶簌簌，方河盯着一叶飘转零落，忽觉此刻光分外漫长。

至于和蛟争夺……笑话，区区一条蛟也敢拦他？！

——若非叶雪涯将心血炼相思，以他旧时修为，的确不敢涉燕野与苍蓝。

“哥哥，”小龙将龙尾甩上他腰际，缓缓收力，“你收下了我的逆鳞，还同……同我达成了血契，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你。”

三言两语，彻底引苍蓝对方河神魂中另两株桃树的嫉恨，小龙骤然暴起，手臂已化作凶悍龙爪，尖长利甲携着疾风呼啸而至！

方河下意识握手腕，桃印被叶雪涯毁去的那夜实是永生难忘。

“……燕野，”方河认真同他对视，“你告诉我原因，我会信你。”

——再是不甘不愿，到底也要权衡利弊，听由方河调解。

方河被两人围住，突觉下情境荒谬至极，前一刻他们还在生死相斗，为何现在又开始争起了他的去留？

“……！”

“你的那位师兄——”燕野略扬声线，目光转到一旁越发沉的小龙脸上，隐隐带几分讥诮，“你不是说师门能护你无恙？怎么，他抛下了你，所以你另寻了一条蛟作依仗？”

苍蓝蓦地咬住齿关，直至间腥味蔓延才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站住，”燕野眉拧，忽地大步走来，拽住方河另一边手臂，“他凭什么要跟你走？”

“小龙下是蛟，修为自有不逮，而你负了伤，多半也是在撑。”

他这番疾言厉，倒是怔住了燕野。

那是方河猛然劈斩相思、剑中血丝激而、织血雾罗网方才抵住龙尾一击！

嗤！

“苍蓝，”他转而对小龙，“你暂且……可以信我。”

“哥哥向来仁慈，面对天也要网开一面，”苍蓝盯着燕野，见后者渐渐沉下脸，心终于松快几分，“可惜从来不是易与之辈，哥哥与我另有要事在，还是同这位‘故人’趁早别为好。”

“住手！”

——那并不是他的血。

是什么人？方河一瞬被问住，而在同一刻骤然狂风涌起，群山瑟瑟、万木萧疏。

而他对燕野，早已不是仅有畏惧。

铛！

方河未料苍蓝转瞬就要叫他离开，一时猝不及防，竟是被他生生带半步。

方河一瞬踟蹰，却又不知心间犹豫从何而起。

——只是因为残魂。踏步上前的一刻，燕野于心中，若非下修为大损、而靠近残魂有助他恢复……他定不会对这么个弱小修士如此在意。

“——哥哥！我当然能杀了他！”

“妖嚣张，你若是龙我或许还会忌惮几分，可是一条不成气候的蛟……”燕野虽停了攻势，语调依旧轻蔑，“妄自尊大是幼崽的天？”

然而心千般不耐，却不得不承认，再与苍蓝相争确实毫无益。

“若真有必要……我跟你走又何妨？”

“你走后……又遇到一些事端，”方河声调渐低，艰涩，“这印记被人毁去了。”

“他是……”

燕野暗自磨牙，呛声：“我行事何须向你解释？我要带你走，你尽跟上便是，还是我非要杀了这条蛟你才能认清局势？”

“我只是不想再一无所知，”方河沉沉闭目，未留意到龙尾暴动，“我自认修为浅薄、来去不由己，但至少，希望你们告知我原因。”

“我将他从鹿城带，算来他还欠我数个救命之恩，方河，你可要反悔？”

方河拉住小龙，朝燕野厉声：“你又何必再挑衅！”

许是因苍蓝在侧、剑中血丝更予了他底气，从前方河对燕野多是畏惧退缩，而今却已敢直言质问。

他其实对燕野不该有半分亲近，更遑论信任袒护。

“哥哥，你为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

“既是哥哥这么说……”苍蓝森冷抬眸，覆面鳞甲与手臂龙鳞缓慢褪去，“那我姑且，留他一命。”

杀戮与赎救在燕野上并存，唯一不同的是燕野只会救他。

“燕野，你受伤了对不对？”

“……我不需要你来救，”燕野脸从未如此难看，“这本就与你无关，你这不自量力……”

苍蓝惊怒至极，龙尾骤然一颤，若非他死死克制，这一瞬的力险些将方河就此绞杀！

？”

他艰难开，未觉燕野与苍蓝的目光霎时一并凝在他上。

他要寻残魂，还要吞噬其余天，若与蛟争斗至两败俱伤，那只会便宜了楚弦他们。

哪怕是于神魂与仙骨的缘故，他之于燕野也是例外与特殊。

“自然不是……”

若说小龙是于慕……那燕野又是在什么？难只是为了同小龙争锋置气？

而后他直言不讳怒燕野，令后者撤去息压制，从此情蛊泛滥，招致祸端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