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真的能救大师兄？该不会……你只是想趁逃跑？”

“下了镜川……或许你们可另寻一个地方等候叶雪涯，但我劝你们直接返回惊鸿峰，一刻也不要多留。”

“你若想陪他，早就可以返回城主殿去，那里不仅有叶雪涯还有十万心与被蛊惑的修士……”方河靠桌坐下，忽然觉得脑中有弦被拉扯到了极致，嗡鸣着阵阵发疼，他着额角，艰难说完后半句话，“我已完成他的嘱托，至于后续的去留，你们自行决断吧。”

“叶雪涯之前说让你们在此等他，但情况有变，此刻城主殿英云集也难御心，你们修为泛泛恐怕更难招架。等他一个时辰，如果他不回来，你们自行去往镜心城渡吧。”

近在咫尺的黑雾旁，俶然传来清晰的倒地声。

叶雪涯神绷，垂袖盖住负伤的左手，鸿雁上灵光吞吐，已显凌厉杀意。

后来与叶雪涯重逢，就当是为了替叶雪涯完成师命、就当是如叶雪涯所说的“师恩难忘”，他勉答应回去，想着回到惊鸿峰便就此闭关，再不见旁人——

嘭，他猛然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去。

幻象消失，他却不敢放松警惕，心既已落成，早晚会卷土重来。

咚。

会馆之外，守卫镜心城的白衣侍者终于现，排成队列疏散人群，另有一队黑甲侍者，自城中各汇集，赴往城主殿的方向。

光芒最盛之，忽地传来一熟悉的浑厚嗓音。

方河冷淡接，顺势推开一间空置的客房。

“……”

他们怀疑自己还是与修有染，说不定还以为城主殿的动与他有关。

方河回首，对上数目光，其中或猜忌或惊慌，并无半分关切。

四下俱寂，唯余耳鸣声。

数量如此之多……可它们为何会现在镜心城？！”

他不想回去了……他再也不想回惊鸿峰了。

嗡。

铮，相思鞘。

雾气的另一端，忽有银白光芒闪烁不定。

“年轻人，不必惊慌。”

【第二十三章】

城主殿内，黑雾几近凝成实质，数红芒于黑雾中僵滞徘徊，赫然是被心蛊惑的修士。

他笑了笑，带着些许薄凉讽刺:“去救叶雪涯，你们信么？”

他已站在悬崖边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当初叶雪涯在海上秘境丢下他走掉，而今叶雪涯命他一个人离开。

这念一旦成型，便是不容忽视的烈。

方才被凡人城主得到的仙骨，历经一场动，现在又在谁的手中？

城中有不少人知心的可怕，一时人心惶惶，有人想支援御敌，但更多人选择匆忙奔逃。

方河摇失笑，留给他们一个背影，举起相思当是作别。

方河瞪大睛，突然醒悟这场景何其熟。

言下之意，若情况迫，他会选择抛下叶雪涯离开。

弟们再度以怀疑的目光看向他，有一个压得极低的声音嗫喏：“可是你们早上还如此亲密……”

几位小弟彼此对视，有人低声：“……大师兄为什么不让我们在渡等他？”

他以剑气划伤左手，方借痛觉抵住心幻象。

那糊怯懦的声音立时止住，唯余一室静默。

到底是“第一仙城”，混只是一时，如今已在整备战力，集结消灭心。

他缓步朝殿外走，一路鲜血滴答，纯白灵光自血迹上逸散，化作零星光，又被黑雾吞噬殆尽。

这场面太过诡异，叶雪涯退开一步，提起十分警惕。

——他要离开。

他一直想走的。

“在这里等着，如果……如果一个时辰后叶雪涯还没有回来，我会带你们去镜心城渡。”

“你要去哪？”

黑雾越发稀薄，一张富态祥和的脸，那人一手执剑，另一手举着仙骨丹药，目光痴迷眷恋，姿从容不迫，若非剑上鲜血淋漓、脚下尸横遍野，叶雪涯几乎以为镜心城主只是在赏鉴仙药——即便这太不合时宜。

可明明是叶雪涯让他先走、明明是叶雪涯给他的任务——

“偏偏又有封战役……偏偏他要告诉我只有仙骨才能克制天……”

他若要销声匿迹，下便是最好的时机。

一声穿刺闷响，镜心城主佩剑，冷看着倒下的修士，甩去剑上血珠，复又抬步朝黑雾更走去。

这光芒只要见过一次便再也忘不掉——那是仙骨！

叶雪涯下意识望去，但见此间黑雾突然消散，近一灵光大盛，隐隐竟有耀如旭日之态。

而现在叶雪涯不在，安锦暂且消失，知他怀仙骨的人也大半留在城主殿。

偏偏又在叶雪涯面前发作了药，徒增难堪。

“就当是你们想的那样吧，替我转告师父，我不回去了。”

方河无心再顾镜心城的动静，只想尽快到达渡，临行前想到他仙骨份已被揭，他担心人群中混有自城主殿中逃的修士，便另寻了条小路，匆忙离开。

易地而份对换……叶雪涯能抛下他离开一次，为何他不能也抛下叶雪涯一次？！

遇到修后他自觉无颜再见叶雪涯，对师门中人又无眷恋，故而不想回到惊鸿峰。

镜心城主见他戒备，却只是轻笑一声，兀自喃喃自语：“……当初他留给我仙骨，说日后定然会派上用场，我还以为是他有意助我飞升……”

“恐怕他也没料到城中会成这样。”

他想离开，想寻一无人问津的地方，躲避仙骨觊觎，忍耐药力发作，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想和任何人有瓜葛。

可是镜心城位于群山之巅，四面俱是天险，又能逃到何？

嗤。

方河停顿片刻，平静应：“我没有把握在心面前护住你们。”

方河握相思，俶然起，五位弟一惊，不知他要什么。

叶雪涯左手鲜血淋漓，右手堪堪握住鸿雁，面苍白如纸，神却终归清明——

话语未尽，方河手已扶上门框。

“你不打算等大师兄？”

路上已有不少修士奔向镜心城渡，他们背离城门朝会馆走，犹如逆之鱼。

他们不信自己，他们觉得是自己有负叶雪涯，故意抛下他逃跑。

抵达会馆时，城中已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