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秀一听便拧起了眉，正开，却见厉书铎站起来，缓缓步向殿门，背对二人，扬声：“为何拒绝？说说看。”

听他这么说，上官明心中一阵刺痛。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九死一生产下来的孩儿，哪怕名份上是别人的儿，可却连一娘亲的心思也不能存，叫他如何能说服自己？但他面上却不敢委屈，只垂着不答。

她不说是喜事倒罢，一说是喜事，上官明心里却有了些不好的预，但仍是回以微笑，问：“请皇妃明言。”

“上官公生下贤儿之后，一直未得到正式的赏赐，陛下惜才才，心中不平，奈何此前一直未能想到合适的法。加官晋爵嘛，略显得不甚妥当，寻常珍宝赏赐，陛下又从未吝啬于你的。”苏秀秀轻声细语，听起来十分善解人意，循循善诱，“陛下与我商量此事有些时候了，近日才想到一个万全之法——”

“皇妃不过是想让明儿断了对贤儿的心思罢了，何必如此样百？陛下的话已说得很明白了，明儿自然不敢抗旨。”上官明仍是跪着，不抬看她，声音倒是冷冷的，直截了当。

“明儿替久和殿下开枝散叶，为陛下尽忠尽责，为大羽江山一分力，毋需任何赏赐，”上官明声音柔和，却是打断了苏秀秀，“贤儿的诞生，本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赏赐。”

上官明只默默跪着。

“上官公不论是在家事或是公事，都替陛下分忧不少，陛下如此珍视你，早便有此想法了。”苏秀秀继续，“只是一直差一个契机。此事尚能昭显朝廷求贤若渴之心，往后你替陛下办事，也更名正言顺一些。”

被他一语中了心思，苏秀秀不由得气结，却无法再说什么，只得离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厉书铎听了，便猜了他的心思，摇了摇，竟笑了，“算你肯说真话。上官明，你确实是个孝。”话毕，他拂袖而去。

圣上既此言，上官明还怎么敢反驳？只垂了句“愿闻其详”。

上官明又静静地跪了一会儿，直到双发酸，目眩，气息紊，指尖都发起颤来。他一直沉默不语，面容晦暗，不知心思在何。

者则笑容满面，愉快：“今日传上官公来，是有件喜事，想与公商量商量。”

“你虽是贤儿的生之人，朕会留神着，让你们不至于生分。但到底，贤儿现在是久和与秀秀的儿，是大羽的皇长孙，”厉书铎的话说得倒是无甚情绪，“明儿，你对这孩的心思，还是莫要太重，于你自己更好一些。”

忽然，他一个仰，中全是激昂情绪，浑打了个激灵，猛地爬起来便往外跑，一路跌跌撞撞地，冲回了筱宛居。

“怎么？这主意，你不喜？”厉书铎眸光微闪，稍稍向前倾，似是想要站起来。

苏秀秀闻言，如同被了个无法反驳的馒在嘴里，一时不知如何继续讲下去，只得看向厉书铎。皇帝亦只是轻笑：“你说的朕都知，但秀秀提了个好法，你就不愿意听听？”

苏秀秀这才又继续说：“这万全之法，便是让陛下，认了上官公为义，赐国姓，给你一个世的名。”

“呵，瞧瞧朕，你瞧瞧朕，”厉书铎举起双手，仍是背对着二人，“朕这副模样，像是在意史书如何与后人的吗？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江山繁华，乃大羽百年一见的盛世，这还不够史书写的，还要来关心朕的家事？”

上官明轻咬嘴角，沉默片刻，继而：“明儿……有负陛下错，难辞其咎。”

上官明惊讶地抬看向她，随后又看向厉书铎，却见他脸如常，一也不似在说笑。

“陛下！”苏秀秀有些着急地站起来，但已听见公公拖长尾音的“摆驾”，不好再追上去了。她有些气急地走到上官明边，压低了声音，狠狠：“你一日仍是这份，你娘便一日也不可能得赦，终究会死在掖。如今给你个名正言顺的位置，免你罪之，你怎地还如此不知好歹？”

上官明垂下眸，面上仍勉挂着笑，声音却不免生涩起来：“这……若是明儿成了陛下义，那与久和殿下……的贤儿，不就了常吗……”

上官明缓缓转下跪，双只望着膝，戚声答：“明儿自六岁便跟随陛下，从掖至涵泉殿，至飞霜殿，至朝堂，无一不仰赖陛下带携施恩，心中早已将陛下视作再生父母。但明儿乃罪臣遗孤，低微卑贱，自不敢攀龙附凤。即便今日陛下如此重疼明儿，若明儿贸然答应，只恐折辱陛下圣名……”他稍微顿了顿，气息凝重似是哽咽，俄而又，“若是收罪臣之后为义，还容其圣上寝室而朝堂，只怕后世史书传此等浊事，有污陛下圣颜。”

“陛下襟广阔，自是不在意，但明儿在意……”上官明音量渐低，语气中透着委屈，“且陛下即位以来，举国上下民风持稳，人人皆论孝。明儿生母犹在人世，虽，虽只听从陛下发落，但如此将她视作无，另认他人作父母，明儿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