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到依山而建的无终公馆颇有一段距离，曹百无聊赖，想起了叫典韦开车的另一个缘由。陈原本规规矩矩地坐着，手叠在上，却被曹默不作声地拉过胳臂，一一地褪下手，剥一双被汗浸得凉的手。

陈还要说什么，开却突然弯下去对着路边下吐了。他从办公室急着过来，晚饭吃得匆忙，从得教人昏昏睡的室内来遭冷风一激，胃先翻搅起来。曹见状立刻下了车，叫典韦从瓶里倒茶给他漱，之后赶把人车里。

典韦这小在奇怪的地方有些拧劲，比如持叫曹曹大人。曹每次听了都觉得自己像穿了长袍褂，让他改称曹先生又改不过来，第二天早上开车门时准又是一声“曹大人”。但他车开得稳，拳脚和枪法也都没得挑，于是日久了曹就随他去了。奇怪的是他叫其他人陈先生荀先生倒都顺的。

曹让他上车，陈没动，站着说自己想走走。曹想他大概输了经费心里有些不好受，于是开解：“不碍事，这地方自然有输有赢。况且咱缺的也不是这么千八百的银元……曹洪那小又了一笔钱说要搞炼钢厂呢。公台，别在风地里站着，赶上来吧。”

今晚对局时坐在他左手侧的年轻人叫陈登，据说其家族在徐州那富庶之地颇有些势力，手确是不菲。不过话说回来，小打小闹的不了六十八号的大门，更上不了这张牌桌。曹以此避免那些家底不够丰厚的赌徒掺和来。

他迅速回手，直起瞪了笑得极无辜的曹一，嘴无声开合：要不要脸？

曹全没听见一样，对着典韦说：“回无终馆。”

陈于是答应下来，条件是他需要预先知对手是怎样的人，再斟酌手下轻重。他在牌桌上一双薄而柔的黑手，以示纸牌上没有能摸的记号。

末了曹说，公台，难你不愿用这些人的钱使百姓过上好的日吗？

“下回不舒服就别去了，烧成这样还耗心力，怕是得躺两三天。”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活不是他给陈安排的一样。

一局终了，陈登收手时的脆更令他确定对方是有备而来。他勉笑着握手，邀他们改日切磋，实际上已经因方才短时间内过度消耗而突突疼起来。加上厅内厚重如棉纱帐一样的烟味和隐隐淌的阿芙蓉气味，更觉得气闷，于是打算步行回去，顺便风清醒脑。

那个，常侍大人的养，他家不知吞了多少拨款；还有那些教育经费，到你们手上才多，你不会真以为剩下那么多都给大学了吧？”他指间夹着一支香烟，随着手的动作，那些被指到的人的影便短暂笼罩在浅灰的烟雾中。

他的指灵活柔，尤其是最上面那个指节，向后弯折成弧也只到一轻巧的阻力。曹顺着指肚一个一个过去，又掌心使它发。陈知手心是退烧的法，虽说好像是给小孩用的，也随他去了，直到曹忽地在他无名指尖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

“是，曹大人。”

“来的时候本就没事。”陈辩驳，顿了顿，偏过抬起看他，好像要增加些说服力：“并且现在好多了。我要回针市街。”

陈哑着嗓了声谢，依旧拿手绢掩着嘴，虽说胃里大约已经空了，但还是怕脏他这辆车。吐过后虽然咙那一线灼烧般的疼，但脑已经清明许多，只是面依旧苍白。他松了领结，闭仰靠在椅背上，两颊有些虚浮的红。曹用手往他额上一探，果然有些。

陈惯常谨慎，却没想到今夜被对方以他们用的法摆了一。后来他才知自己右手边坐的长者是陈登他父亲，看似抖着胡心不在焉，实则用了三局观察他的习惯。待陈反应过来那两人先前只不过是有所保留后，虽说尽力推算，但终究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