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终站。”他说。

宋原。

前面的座椅空空的，已经没有了宋原，他油然到一阵低落。

我哪知要去哪儿啊。

他记得那张宽阔、温的背，曾经把他从暴力和威吓中勇敢地解救来。当时他已经快到眩的边缘，不太记得细节了，但他后来一次又一次回想，他的前如何贴住宋原的后背，颅低垂着伏在宋原的后颈。他那时候长得瘦小，量比不上同龄人，宋原背着他不算吃力，他为了固定，会把一双手臂向后勒住自己的。

周立军走过去坐下，就在宋原后。

周立军不知要通过什么方法靠近他，他已经习惯了宋原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他躺在草坪上，宋原在旁边的篮球场打球；他在一楼上课，宋原就在二楼。

车行到前方，司机从容地踩下刹车。宋原蓦地站起，一个大的影笼罩住后面的周立军。

……宋原。

这是去往城里的公车，从发开到终需要四十五分钟，一路上经过许多乡镇，窄窄的路，两边住着静谧的民居；低不平的小石桥，桥下面着一湾发绿的河。

……一阵轰隆隆的引擎发动声。

念第一个字时，上下牙齿需咬合在一起，发一声清脆的嘶声。

周立军坐到了终站。

下车后他甚至没有站，找了一辆不久就要发车开往他们镇的下一班车，重新又坐了上去。

寄宿学校里请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班主任半信半疑地审视他，看见周立军脸上果然闪现着不正常的红，便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接一下孩。宋原说自己家就在街心，离学校特别近，十分钟就走回去了，不用家里来接。班主任看着他度不消的脸和额上的汗珠，终于同意给他开了一张病假单。

宋原下车了。

……宋原。

念第二个字时，双微张，缓缓拉开，那个音节从间的声带里低缓而。

在他后，隔着不远的距离，周立军信步跟着。

这时，宋原清亮的嗓音突然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打断了周立军的思路。前面的司机哎了一声，表示听见了。

这鬼天气，门的人很少，整个车厢里只零星坐了几个乘客，后面一排都是空着的。

他把目光转回来盯着宋原瞧，宋原的发长了，从看上去显得凌茂密。周立军轻轻地把手臂环在前面的座椅上，趴在上面休息的动作，放任手指时不时地拂过宋原的发尖。

周立军立走到车门边，抬登了上去。

远远的天边此刻又积累了一叠厚厚的乌云，风贴着车窗呼呼地来，空气里有重的汽。

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请假。

My　hero。

，宋原低着，在其中穿梭而过。

等周立军跑着了大门后，宋原已经走远五百米了。他一路跟着宋原，好像那是一块铁石，专他这块铁似的。

车厢没载什么人，回程只有他这一个乘客。

发梢轻轻挥过指尖，那刺，让他的心微微一动。

“十块。”售票员站在他边等着，周立军从袋里掏一张十元的票递给她。

周立军不知他们要去哪儿，宋原仍然在看车窗外面。

宋原走上了车。周立军不知他要到哪里去，他站在大路边上，盯着那辆车看了有五分钟之久。

“请在前面路停一下，我要去第三医院。”

宋原一路走过了整条街。周立军发现他有时候会在特定的店铺前面停留片刻，他上前观察，发现宋原看的是上面的招聘广告。这样一个小地方，什么炸店、茶店，招的一般都是全职员工，需要连续不间断地坐班，薪资待遇也算不上好。宋原走观一样地停停看看，终于到达了终站，汽车站。

车要走了。

售票员过来了，问他要去哪儿。周立军咕哝了一句，售票员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他回办公室找班主任请假，说从早上起床自己就觉得有不舒服，想吐，还有不过气。

一路上仍是那些窄路、石桥，风中漂浮着郁的汽，雨一幅要下不下的样。

宋原靠边坐在倒数第二排，正看着窗外发呆。他的脸自始至终没往这边转过，那么专心地看着窗外，又那么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