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的没办法在一起，她们的爹娘会直接把她们打个半死，然后再草草嫁了。”

刘平顺把阿姑吃完的碗收了，和自己的摞在一起，攥着筷在桌上磕了一下使它们对齐：“没有为什么的，也不知该找谁问个为什么，就像为什么今天不下雨啊，为什么我会遇到你啊，这都是没有理由的事儿。”

“这大广众之下的，虽说是有契兄弟，但是毕竟不是主啊，你以后这还得在外面抛面的，这些都得注意啊。”

“嗯。”

“我也你。”

“她什么意思呀？”阿姑盯着刘平顺，“是嫌我钱多，是说我们不应该在一起的意思吗？”

“好，每年都买。买最漂亮的。”

刘平顺一下就听懂了。

“阿婆，我是看在您年纪大了才尊称您一句阿婆，照实说，咱们之间可一丁的关系都没有。说句难听的，要不是阿姑心善，您现在在哪儿躺着要饭那可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呢。

“有理由，”阿姑扯着准备转去洗完的刘平顺的袖，抬着看他，“‘为什么你会遇到我’，有理由的。”

“可说的呢。”刘平顺趁他张嘴，疾手快往他嘴里了一筷他不吃的青菜。

“可我不是男的，我是阿姑啊，而且你是达禄啊。”

阿姑拼命咀嚼，小松鼠似的嚼了半天咽下去，然后：“不过她为什么说我们不应该在一起啊？”

王阿婆听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嘴哆嗦个不停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到了也没能说些什么来，只呼了几气，把碗抄起来，径自到井边打去洗了。

“咱们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一袋面您是什么也没拿着，我其实不想跟您把这关系算的这么清的，但是现在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您在我们这儿住着，您这得知这家的情况不是？别说您今天是无意中碰见了才发现我俩的关系，就是在大街上走着碰见的所有人，我也不害怕让他们知我俩的关系。

“啊！那岂不是只有男的和女的才能在一起了？”

阿姑咬着筷尖儿看着他们的你来我往，觉得很有意思。

之前说的，刘平顺还能当没听见，他左耳朵右耳多，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就行了，他也不指着所有人都能理解。但是之后说阿姑，那可就不行了，他的人，他想怎么就怎么，那里还得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的。

“什么？”

刘平顺发作完，往他的空碗里又夹了一筷菜，叫他回神：“吃。”

阿姑眉一竖：“我愿意怎么怎么，又不是她的钱。”

“为什么？”

“我们以后每年都要给小红买上一个布娃娃，每年都要。我看街上像她这么大的孩都有个娃娃。别人有的，小红也要有。”

“还有这个钱的事儿，这些钱可都是阿姑的，别说他是了钱了力的，就是白养着他，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事儿。我就养着他，我就让他在家里躺着等着我，千金难买我愿意，这您说对不对。”

“那要是两个女的在一起呢？”

“买这个车又了不少钱吧，还有之前也是，给小娃娃治病也了不少钱，还有今天中午那个，哪儿就那么金贵了，都是不必要的开销。”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睛瞟阿姑，“明明是两个壮劳力，但现在就指着你一个，你要是再被人戳脊梁骨，这可怎么过啊。”

刘平顺就笑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微笑变成了大笑，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他笑得泛泪。

不知什么时候，太落了下去，一弯弯的月亮爬上了树梢，有和野谷中完全不同的宛转鸟叫在树枝间回。朵闭合，在慢慢凝聚，没有风，今天的夜晚一也不冷。

“因为我你。”

“对，只有男的和女的才能在一起。”

又忍，还是没忍住，端着碗坐了过来，胳膊搭在桌上，一幅语重心长的样：“顺，不是阿婆说啊，你们这在外面的，得知收敛啊……”

“但是他们不知啊，咱们两个‘看上去’像是男的，这就不可以，两个男的在一起会被人骂的。”

“因为……”刘平顺不知怎么给他解释这个事情，毕竟在阿姑的观念里，和喜的人在一起是个天经地义到渠成的事儿，“因为两个男的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