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不言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推开门来，他低声问：“兄弟，你睡了吗？”

舒蔚秋向来知西方人惯于晚安吻礼节，但一回到自己上，难免有些错愕，只觉得那吻十分轻柔，让他迷迷糊糊的不知所措。

安德烈吻了他一下，一双蔚蓝的眸就垂下来凝望着他。

安德烈站起来，却不离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撑着床，蓦地向舒蔚秋俯下来。

舒蔚秋说：“那你……也去休息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是要回总督街，还是在这里过夜？”

安德烈见状，起关掉了屋里的灯，只留了床的一盏台灯，整间屋登时暗了下来，只有那一盏琉璃鸢尾罩的台灯，像个温柔的光球散发着蓝盈盈的光圈，窗外的月则豁然明亮起来，银月光如般长窗，淌遍地。

舒蔚秋微笑：“这两件事的质不一样吧？”

舒蕙月独自走来，在那张椅上坐下，说：“嗯

安德烈那对天蓝珠在夜里显得更加通透明晰，默默地望着舒蔚秋。

安德烈说：“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忙。”

安德烈说：“我要回去。不过，不用着急。”

舒蔚秋睁开睛，撑着坐起。

安德烈问：“那你跟别人结婚以后该怎么办呢？”

舒蔚秋一怔，安德烈伸另一只手拨开他额前碎发，然后低在他额上吻了一下。

安德烈把白衬衫的袖挽到了胳膊肘，在几上仔细地倒好了药，然后俯送到舒蔚秋面前。

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却没有半分不自在。或许在这样纯粹的静夜里，所有白天里的隔都被溶解了，一切都显得理所应当。

两人相对静默了一会儿，只听到外面晚风着棕榈叶，沙沙作响，地下的纱帘影也在合拍地摇动着。

“那不是有台钟吗？”

安德烈又给舒蔚秋倒了一杯，舒蔚秋喝了几就放在一边，就势倚靠在床，问：“你怎么知我生病了？”

舒蔚秋答应着问：“他们走了吗？”

舒蔚秋忽然拉了拉被，低声：“要不你还是去吧？别人在旁边看着我，我睡不着。”

舒蔚秋接过小杯，一饮而尽。那药接近于浆糊，十分稠，刚喝到嘴里还尝不是什么味，艰难地吞下去以后，满嘴里都是苦涩的余味。

舒蔚秋也说：“晚安。”

安德烈直起腰，关了台灯，转走开了。舒蔚秋模模糊糊闭上睛。

舒蔚秋很想问一问，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关心，只是听说他病了，就大晚上亲自去接了医生上门看视？但他嘴一动，却有些不好意思问，结果只是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舒蔚秋想问：“那大太太默许了吗？”但不知怎的，在这一窗娴静月的浸下，他脑中只转了一下这个念就忘记了，整个人既放松又疲惫，丝毫想不起这些纠缠的情关系。

于是，安德烈也只是礼节地答：“这是我应该的。”

舒蔚秋不知不觉打了一会儿瞌睡。安德烈看准时间把他摇醒了，说：“吃药了。”

舒蔚秋合躺在床上，只觉得那明亮的灯光透过照下来，便抬起一条手臂挡住睛。

舒蔚秋忍不住说：“你不用没话找话陪我聊天，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安德烈说：“我听到佣人们说，莲打电话来联络富兰克医生。他们给了电话号码，但我猜富兰克医生是不会来的，我就去他家把他接来了。”

舒蔚秋心想，安德烈一定也清楚，对一个还不熟悉的人这举动，未免有过分亲密之嫌。但两人什么也没说。

安德烈低看着自己的膝盖，双手十指一一相对，指腹略微用力互相摁着，过了片刻，他抬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