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杨棠：“你是说，我和袁——”他抬手遮脸，好像觉得杨棠的怀疑非常可笑，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她在那儿咖啡，让我帮她看一看，她不是你的下属吗？我总不能给她甩脸——”

有些东西可能就像尼古丁，以为自己戒掉了，可一旦再度沾上，还是会为之疯狂。

在吵架这方面，程瞻很少能真正地吵赢，但是，却经常可以把他气到五脏沸腾。

杨棠却突然站起来，从便利店买来的东西全都哗啦啦掉在地上。他好像怔了一下，又蹲下去捡。不多的东西，他却捡了很久。

程瞻了很大力气，才消化掉这句话。

杨棠脸阵红阵白，“你怎么能问这问题？你凭什么这么说话——”

杨棠猛地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程瞻竟然还要追问他。可他还没来得及想好针锋相对的回答，便又听程瞻说：“杨棠，你不是说了不让我你？那你也不要我。”

“棠。”程瞻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离开了你，我一定会越来越好？”

不远不近的距离里，程瞻凝视着他，瞳中映杨棠自己淡金的倒影。

“——棠。”他妥协地上前一步。

“棠。”程瞻却温和地、又唤了他一次。

程瞻抬起手，想帮他把散的发捋一捋，他偏过了。程瞻无可奈何地笑了。

可是他真的不想再吃这一了。他就想听一听杨棠的真心话，可为什么对方还是要哭？

“你让他门了吗？”程瞻眯起睛。

杨棠停住了。

在长椅边的影里，在枯死的柳树的躯下，在坛里粉白的矮牵边。因为两人都是蹲着的，于是小河的光影也从大理石栏杆底下的隙里攀爬来，摇摇晃晃地将两人上的光切成无数碎片。

他终于意识到，杨棠这一场脾气，或许还有更复杂的源。

“杨主，你指挥我呢？”程瞻却笑声，“你到底是想让我拒绝她，还是想让我和她在一起？”

真稽，最刺人的话是他说的，可最害怕的人也是他。他总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空气的裂里还在渗着血，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走到杨棠前，也蹲了下来。

“程瞻，”杨棠避开他的注视，看向自己包得像哆啦A梦的小圆手，呼几次，但最后说时，还是挫败得好像破罐破摔，“你以前，是不是过女朋友来着？”

“你，”杨棠终于开，“你和谁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

有泠泠的风动他们的发。

杨棠在他的面前，总是很哭。

程瞻笑了一下，像是在诱哄：“那你教教我？你是怎么把程闯赶走的？”

“我可以不你。”杨棠不假思索地接下去，“只是这样的私事，你不要再带到公司来——”

“棠，你骗我。离开了你，我本没有越来越好。”

杨棠右手住了包扎好的左手，都开始发抖。程瞻都看见了，他知这是杨棠在忍耐泪的征兆。

“棠。”程瞻又唤了一声。

杨棠将大大小小的纱布、伤膏、创可贴，还有一瓶矿泉，都笨拙地拢在了自己怀里。没有看他。杨棠的脸是绯红的，睛里有光，嘴被咬得发白。

杨棠张结。

程瞻的目光落在那嘴上。

“我怎样了？”程瞻两步走上前，低盯视着他，睛里压着火。

”程瞻顿了顿，“你在说什么？”

“我没有赶他走。”杨棠别扭地说，“我只是——”

“她是我的下属。”杨棠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也尖锐起来，“你要是接受不了女生，就明确告诉她。要是觉得女生也可以，就和她认真试一试。你不能这样——她是我的下属，你不能这样！”

杨棠静了很久，睫颤了颤，又说：“但你不能伤害她。”

“我不喜她。”他终于直接地说，“我一直有和她保持距离，如果你还是很介意，我以后可以不再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