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馄饨店时，夜已经很，狂风在胡同间肆，把杨棠的发得了，他下意识地往程瞻背后缩了缩，就听见隔传来一声：“好球！”

两人打了几个来回，杨棠无一球袋，场上各球的位置也已七八糟。在程瞻又击落一球后，有两颗球到了角落上的球袋边沿，杨棠呼一气，算了算两球相击的路线，盯准了角度，半个都要爬上台面，他犹嫌不足，还将一条也抬了上来，握杆的气势活像架着一把狙击枪。

程瞻沉默着将球杆放下，抬手抓了抓被雨淋的发。“回车上去吧。”他说，迈开长便往胡同外走去。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程瞻正安静地凝视着杨棠，胡同墙上嵌着的小小的灯光从他后挤来，将他的影罩落在杨棠的上。狂风将剩下的十来个台球得哗啦啦来去，馄饨店沉重的门帘也在振振地作响。

“以后……”程瞻顿了一下，“还是要时吃饭。”

程瞻低走来，一手握着台球杆在地上顿了顿，他呈现在杨棠中的模样立刻就变了。那原本最为熟悉的的鼻梁和上挑的角，忽然带上了几分。

程瞻沉默地陪着他笑了笑。

“舒服多了。”

“他们，”他停顿了一下，“还占着啊。”

这当然是杨棠最擅长的遁词，但是程瞻能看那笑容底下的影。今天，杨棠不吃饭地加班到八九，无论如何一定有原因，只是不容许他再问下去。杨棠有时候很容易和人心，但有时候垒竖起，却又不可攀。

是那几个打台球的小青年。

杨棠内心不屑，双微眯，球杆冷静送，一颗球轻轻碰了碰另一颗，于是另一颗球便乖顺地落了角袋。

“我看到你们的质检报告了。”

＊

，终于真诚地看着程瞻的睛说了句：“谢谢。”

杨棠当即开心地从台球桌上下来，球杆一抛，回大笑：“你看见没？看见没？”

杨棠挠了挠。程瞻已经绕到那颗球的地方，俯瞄准，将那球利落地打腰袋。小青年们又起了哨。

程瞻知他的意思。过去每次来这里吃馄饨，吃完以后两人总会跟老板借一台球杆来玩一玩儿。杨棠从没玩过，技术很烂，但他也不恼，反正程瞻会手把手地带着他击球，那些被他得四的球最后也都会由程瞻帮他打去。

他拿来掠了一，目光便定住了。是齐总。

杨棠兜里的手机震了一震。

真稀奇，今天他没有搭理齐永海，可齐永海竟会给他发来第二条消息。

一滴两滴的雨，落到了杨棠的发上，他忽然一个激灵，甩了甩脑袋，把自己的球杆递还给他们。

那球乏力地了两就停下。

程瞻说：“胃舒服些了？”

社会青年们突然沉默了，程瞻咳嗽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挡在杨棠后。

杨棠抿了抿，跟在他后，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好像是被越来越密的雨所促着，又牵绊着，千万条的丝线织着令人烦闷的尘埃。

程瞻端详他的表情，默了默，“你等等。”自己上前，和那几个小青年说了几句话，给了他们些钱，他们便把球台和球杆都让了来。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便立刻让杨棠胃疼。但他不愿意示弱，台球杆厉内荏地在桌面上比划了一下，便“咚”地一声击了去。

“，下雨了。”社会青年骂了一句，“那个，球杆儿能还我们了吗？”

杨棠屏息静气，视线平齐地盯住三角形边缘的一颗球，下几乎磕着了糙的台呢。程瞻在一旁淡淡地说：“刚吃完，别抻着胃了。”

杨棠摆笑容：“那不就是为了等这两碗馄饨嘛！”

他还抬起，对杨棠勾了勾嘴。

程瞻把球都摆得整整齐齐后，递给杨棠一台球杆。

旁边观战的社会青年们发了嗤笑声。

杨棠站住了，朝那边望去，台球桌边的小灯照得他面容有些影影绰绰的怅惘。

程瞻却没有笑。

“……”就会抢我的球。杨棠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