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瞻抬起帘，玻璃外冷冷的夜光从他中掠过，“等我来驻场了，大家也总会知的。”

“今天……不好意思啊。”杨棠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不兴，将脸靠在方向盘上，对他疲倦地笑，“都怪阮孝靖那个大嘴。”

而且程瞻还一脸的不兴。

“上一回……”杨棠轻轻呼着，“上一回，多谢你。一直忙得忘了说，不好意思啊。”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或者你遇到的人不是我，那会发生什么？

程瞻侧望着他，说：“我车上没有CD了，不好意思。”

杨棠的手在方向盘上攥了，汗涔涔地，他又立刻不好意思地松开一些。

杨棠正要摸钱夹的手停顿下来。“那，”他说，“我还是送你回去吧？虽然我不知你家在哪儿，你说过——”

杨棠低下，抿了下，沉默地火启动。

“你生气是应该的……那个，方主，他说话不好听，你不要往心里去。”杨棠苦笑了笑，“真对不起，我喝太多，给你添麻烦了。啊，房费是不是很贵？我可以结给你。”

杨棠疼起来。他当然应该把程瞻送到边，但也没想到自己还要再上一次路，太折磨人了，方向盘上的双手都几乎要麻掉。

“音乐时间正好结束了。”程瞻低声问，“会不会吵到你？”

杨棠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情，又说：“你把车停了也行。”

都到公司了，那么很快，这段车程也就要结束了。

而自己仍然什么都把握不

程瞻望着他，缓慢地说：“不用。不麻烦。”

醉成那样——却没有人照顾你。

＊

电台主持人适时的笑语慢慢填充空气里尴尬的隙。杨棠的肩膀终于渐渐放松下来，经过LeVent大楼时，他瞥了一，吐一气，说：“你们还有人加班呢。”

“啊。”程瞻如梦初醒，“都到公司了。”

杨棠说：“周总也是的，一儿不顾员工隐私。不过我们小区确实有两室一厅的型，你知吧，两室一厅一万块，也不算不合理……”

“在锦绣广场。”程瞻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啊。

今天也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不知为何，他们之间，竟然就已经堆积了这么多必须要说的谢谢、对不起、不好意思。

“新室友”。这三个字的意义，取决于他的家中到底有几个卧室。他迟钝地又想起，上一回受过程瞻的照顾后，他没有再去联系对方。其实应该说几句的。

程瞻微微皱眉。

FM103.9的音乐恰到尾声，主持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读听众来信，聊北京的趣闻。

原来，他生气的原因，是这个。

“没。”杨棠忙说。

方主虽然说要来接你，可是迟到了那么久不说，一旦电话打通，他也就不再过问了。

“你没有新室友吧？”程瞻却突然沉声，“不然的话，上一回，你不会醉成那样。”

＊

锦绣广场小区在东三环附近，从地图看来，离LeVent只有十来公里，相当于杨棠兜一个大圈，还得把车再开回去。

如果你有了新室友——在那个一室一厅的净房间里，和你一起生活的“新室友”——他怎么可能不担心，怎么可能不亲自来找你，怎么可能不用尽浑解数也要带你回去？

路程开了近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杨棠看上去就像全神戒备的猫咪，肩膀耸起，双手把方向盘，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路况。忽然一旁的程瞻伸手，将车载电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