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电话被谁接听了，也不言而喻。

见他不答话，方棱也自顾自开始后悔：“我没说错吧？我就想，你们都分手了……”

杨棠抱着扫把缩着溜了茶间。

这真是个很厉害的房间，他想。

他只是想拉个而已。怎么会这么难？

工作状态的方棱没有注意到他，还在若悬河地讲着公司的产品如何如何。听的人里有一位是领导模样，有一位是不停记笔记的秘书，再后，就是几个穿polo衫的技术人员，正在七嘴八地提问。

“没有。”何止是没有为难，简直是鞠躬尽瘁，“你跟他说了什么吗？”

挂了电话往床上一扔，杨棠就去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却发现衣服上并没有酒气。他转看向洗漱间，不意料地在角落发现了并排的洗衣机和烘机。

方棱重重地叹气，似乎是思索了半天才重新端起那副大咧咧的语气：“昨天是我对不住你。你今天不来上班也可以，我都请好假了，你休息吧啊。我还要接待LeVent来看货的客……”

宿醉令他疼，但尚不至于断片儿。程瞻将他带房间，照顾他大半宿，他朦朦胧胧地有些印象，好像前一直有个忙碌而一言不发的影。半年不见，程瞻似乎并没有改变很多，所以他才会趁着醉意去使唤人家，甚至还把他当成男朋友似地撒。

他洗了个澡，磨蹭到十多退房，回了趟家，下午三抵达了公司。市场的员工都很同情地看着他，他们知自家主昨天被齐老板醉了。

他的上穿着客房提供的睡衣，自己的西装、领带、带、衬衫夹，都叠放在扶手椅上。他愣愣地看着那些衣，脸上阵红阵白，他知它们都是谁叠来的。

“你没说错。”杨棠默了半晌，有气无力地回答，“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杨棠说：“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他拒绝了清洁工阿姨的帮助，持要自己劳动，拿过扫把簸箕时，方棱西装革履地带着一队人从他边走了过去。

方棱想了想，轻声说：“我就跟他警告了一句，不要趁人之危。”

“醒了没有？醒了回话。”

杨棠只觉前一黑。

然而方棱却直接打电话过来。

天板上是简洁的卉浮雕，嵌着光线温和的灯。杨棠又从被窝里伸手去，够着床的开关，将那盏灯打开，关上，打开，又关上，在这过程里，他将脑一地搭上线，才慢慢地思索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

杨棠呆滞地看了半晌屏幕，挪动手指，回复方棱：“醒了，让我再歇一会儿。”

他肚饿得叫起来，他垂，无奈地坐起，左手边放了一杯蜂，一张便签纸盖在杯。他拿下那张便签纸，正反面看了看，空白的，什么也没有写。

杨棠了接听后也不想说话。方棱急声说：“你还好吗？疼不疼？吃了早饭没？”

方棱一愣，语气里透些犹豫，“是……嗐。程瞻没有为难你吧？”

他抬手，慢慢地摸了下脑袋。

齐老板，程闯，程瞻。

“我帮你请假了。”

他的手机就在床，而且已经充满了电。他喝了几蜂，甜的东西缓慢浸过他的官，仿佛要他把所有的羞恼都从打开的咙扔回去。微信里堆着方棱的几条消息：

几个技术人员中站在最后的那个，个也最，始终一言不发。这时候却脚步放慢，往茶间瞥了一。

他的心涌上了难以言喻的羞恼。程瞻会怎样看待自己？那么麻烦，那么无耻，像街边最难看的醉汉一样缠着不相的人，刚重逢时努力维持的面都碎得净。可是自己平素真的不是这样的。

他又去翻通话记录，有一个短暂的两分钟通话，是昨天半夜方棱打来的。

“周总下楼找你，好像是齐总在打听你，袁槿去报告了。”

这下好了，这一下午都可以在扫除中度过了。

他醒来时已是十，客房服务都已经送过了一餐。他将手放在额上挡着窗外浑浊的光，似乎天气不太好，即使是室内，也能看见尘埃在飞舞。

为什么偏偏就让程瞻看到了这一面？

杨棠象征地签了几个字，校对了几份报表，就去茶间摸鱼。他是宿醉的领导，不是一般的领导，再怎么摸鱼都应该得到谅。他神直勾勾地盯着咖啡机扑哧扑哧吐来的泡，忽然伸一手指，将咖啡杯往前一推，又往后一拉，那泡就抻一条细长的白线，他又将咖啡杯左右晃了晃，谁料没拿稳，咖啡洒来着他的手指，“哗”地一下，咖啡杯翻倒在地，清脆地碎成无数片。

杨棠的目光从蜂游移去，看见客房服务的小推车还在卧房门边，上面似乎有几碗盖着的餐，于是他说：“上吃。”

只有程瞻会这样迫症地、分门别类地把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好像非得要证明些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