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瞻正在煮咖喱，手扶着灶台，笑着说，好啊。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到了程瞻的微信所在的地方。

“我留北京吧。”

“刚买好票，大年二十八回家。”

那天他回到家，很地对程瞻宣布，他偏要十五回来。

同事立刻把他拉了郊游小群。

“杨主好！”

男生立刻说：“噢哟，杨主好我们。”

各自不同的问候和表情包齐齐涌上，杨棠分辨了一下，里面有两人是他的下属，其他六人都来自别的门。不过大家都很年轻，并不拘束。

“杨主哪天回的北京啊？”一个嘴快的男生发问。

“十五你不要陪外婆吗？”

“没关系，你不是有年假嘛。”

在考虑。”

“我十五回来吧。”

程瞻好像一台气泵啊。杨棠每次攒了鼓鼓的气，却总能被他，一句，一句，连语调都不改地，五分尸一般地，来，下去。

另一人发了个表情包：“杨主的是工作好吧。”

“那我早回来？”

外婆家离省会不远，可以坐大过去。他盘算着，省会的航班多，这样比铁也就只多了两百块，还节省了时间。

“领导好！”

杨棠不那么困了。似乎用这一手机，这一个微信，他已经从这间老屋沉沉的黑暗里节而，心思漂浮去了北京灯火通明的大海。他手脚都缩厚棉被里，拇指缓慢地动页面。每一次离家的决定，都让他既振奋，又迷惘。

他与程瞻的最后一条微信，是程瞻说的：“十五你不要陪外婆吗？”

没有了。

杨棠退对话，去12306看票，作半天又顿了下，打开了航空公司的app，订了一张正月十四从省会飞北京的机票。

“你呢。”

“还没回，十四飞北京。”

原来也不算沉底。最后一通消息是年前，1月24日，大约是腊月下旬。

群里沉默一阵，继而爆发表情包的呼。

“帅哥好！”

杨棠说，你不想吗？我们一起过十五。

他还没有回复，对方就噌噌噌地发来若郊游计划的文档。渡，烧烤，蹦极，野外K歌。他抓住了一个重：“蹦极？”

“对！山蹦极！来吗！”

杨棠终于发话了：“叫我棠就行。大过年的就别说工作了。”

他看着程瞻那诚恳的、无辜的笑容，不再说话了。

“好。”

他回到微信，对那个同事说：“算我一个。”

程瞻说，想啊。

“去十渡，现在有八个人了。每人五百，多退少补，来不来？”

谁说这世上没有我兴趣的事。他又想。我甚至可以去蹦极。

当然要啊。当时杨棠坐在办公室里，咬着笔盖，对着手机屏幕，吐一气。我牺牲了陪外婆的时间来陪你，你给我装什么清大尾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