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他又迟钝地将手机拿了来。锁屏画面上是一只陶瓷的小三猫，可以随着光线摇尾，放在他北京的书桌上。

“不是。”程瞻说，“你不要总这么极端……”

杨棠突兀地笑了一下。

但程瞻又偏偏很真诚、很温柔，说的每句话都让人挑不刺来。

“在哪里啊？”

“五千，那地段还可以吧。”这是有关北京租房的第二个问题。

杨棠越来越心烦。“没别的事我挂了。”

解锁之后，就是通话记录的画面。

“还是分了比较好。”程瞻说，“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朋友。”

“那是什么？”

预约搬家？

“也不是没想过。”他说。

“嗯。”

“哦。”杨棠好像丧失了主见一般，很容易就被说服了，他重复，“是没必要。行。”

“你真的很好，是我不够好。你可以当是你甩了我。”

杨棠皱了皱眉。这个表情令他那几乎被晒麻的脸突然有了生气，他从躺椅上坐直了，“你怕我纠缠你？”

“就是……没必要。”

程瞻的声音有些缓慢地传来，“啊，好，你挂吧。”

“不大一个小单间，要五千。”

“多大啊，贵吗？”这好像是有关北京租房的第一个问题。

杨棠往远看去，菜地、小河、农田、人家，空中错着电线，上面停着黑的几个，也许是麻雀。他有时候很厌恶农村的家，有时候却又很眷恋，下，他觉得自己离那几只小麻雀的距离，要比离程瞻近得多。

“还行。”

“好。说不定以后还会麻烦你。”

“我会拿走的。”程瞻很快地回答，“过年不好预约搬家，不过十五之前我一定能搞定。”

杨棠静了很久，才回答：

他在我那里的东西，有那么多吗？杨棠想了想，没得到答案。“你住的地方定了？”

杨棠无声地咧了咧嘴。程瞻总是喜说这冠冕堂皇的话，引言、过渡、总结，一丝不苟。

“我真心地希望你找到更合适的人。”

“关你事。”

13分46秒。

始心烦了，光令他的脸颊和眶都愈加燥，他闭上，并不愿意思考，只从话语最表面应答。

他其实想挂电话了，但不知为何一动不动，脑转得很慢，最后说：“你的东西……”

“……”程瞻静了片刻，“这不太好说吧。”

比他们每一次吵架都要短，都要和平。

程瞻似乎一怔，又笑了。

“我也是。”程瞻仿佛也在微笑，“要先谢谢你。”

“棠。”程瞻的声音有些低了，“四年来，多谢你的照顾。”

“是，不关我事。棠很优秀的。”

杨棠没有犹豫，下了键，将手机了袋。但他没有躺回去，神直直地望着前方。

冬天的菜地里没有菜，红土壤漉漉地翻来，好像有意要让太晒一晒。河的声音渐渐地他的耳朵里，外婆还坐在河边嗑着瓜发呆，他才发现其实四周并没有这样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