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楚逐羲依言松手。
容澜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又抬指轻轻揉了揉被握得有些发麻的皮肉:“糖呢?”
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楚逐羲一面腹诽着,一面将衣兜里的牛轧软糖掏出,糖已经被体温捂得有些化了,黏糊糊的沾在糯米纸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薄薄的糯米纸剥开,转而递到容澜面前,又曲起指节轻轻一顶,绵软的莹白奶糖便颤巍巍地立于对方唇际。
容澜瞧了瞧糖,又瞧了瞧楚逐羲闪动着细光的深紫眼眸,才缓缓俯首将那枚糖衔入口中,雪白糖丝儿寸寸扯断挂于唇角,又被软红舌尖卷入口中。
糖是温热的,味道清甜不腻,入口即化。
“没骗你罢?我真的有糖。”
楚逐羲眉眼弯弯,目光温和而柔软,便如此轻飘飘地落在容澜面上。
他眸底盈起细碎的星光,却又渐渐四散,连同着微扬的唇角亦缓缓垂下,那点轻松的笑意竟隐隐透出了几分绝望,而后彻底崩离四散。
许久,他才低垂着眉眼轻声缓道:“……之前,是我不好。”
“我应该先尝尝那药的。”
他顿了顿,又道:“是我不好,我并非有意威胁师尊。”
“但……时间不够了,我害怕,怕师尊不愿意同我回来,我一时情急才——”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想听师尊说话的,可我每每想听,我脑子里的声音都会……”
都会……齐齐叫嚣着,逼我将耳朵堵上。
是我不好,我不该拿夜纱铃逼问你;是我不好,我没有履行同你的承诺;是我不好,是我自作聪明的躲着你。
——却还是将一切都搞砸了,我不想的、我不想的……
师尊、师尊,对不起……
我以后会好好听师尊讲话,会对师尊好,还请师尊,给我一个机会。
“……求求你,原谅我。”
几近于绝望的哭腔,磨砺着嗓子颤颤地倾泻而出。
楚逐羲攥紧了指间黏腻的糯米纸,却迟迟不敢抬头,尽管他知道此刻的容澜尚不清醒,或许根本未将他的话听进去。
但他还是害怕,怕容澜古井无波的目光,怕容澜行至绝境时飘然的一句“我不爱你”,更怕容澜彻底失望不愿再原谅他。
“糖吃过了,药呢。”
容澜的声音恍若黎明破晓时熹微的光,不够炽烈,却也足以将溺水之人囫囵救起。
楚逐羲闻言匆匆抹过泛红的眼眶,方才抬起眸来便同容澜沉凝的目光对上了,与之初醒时无甚不同。
他微微一怔,笑道:“药凉了,我去给你重新倒一碗来。”
说着,便捧过矮柜上的碗,往殿前烧着的泥炉而去,颇显勉强的笑容在转身的一瞬便彻底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