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掉他,这孽种留不得。
面对老郎中的恭贺容澜恍若未闻,他猛然站起身来,眼前不由得一阵眩晕。
容澜稍微恍惚了一会儿,开口便向老郎中要堕胎药。
老郎中面上的喜色一滞,颇为茫然地抬起下巴来,他似乎是想开口劝慰些什么,却眼尖的瞧见容澜将一小锭金子轻轻地按在了桌面上。
于是老郎中默默地缄了口,他一面在心中感慨着眼前“女人”的狠心,一面将金子揣进了荷包里头,这才颤颤巍巍地起身拉开了身后的药斗子。
数种药材经由老郎中布满沟壑的苍老双手包进了浅黄的桑皮纸中,又用一条细麻绳仔仔细细地捆好了才交递于容澜手中。
容澜接过药包便急急地揣进了怀里,那抹浅黄色的桑皮纸包转瞬间便被厚重的斗篷遮得严严实实,他沉默不语地转身,随后大步走出医馆。
楚逐羲沉默地目睹着一切,亦步亦趋地跟上了前头容澜的脚步。
方才踏出医馆大门,便又踏入了另一处房屋,楚逐羲抬眸望去,入目是一片氤氲的白气,想来应当是客栈的后厨。
他站于门槛处远远地往里眺去,便见容澜站在灶炉前,正呆愣愣的盯着火上煨着的药。
药汁沸腾着顶开药罐盖子咕咚咕咚地响,从缝隙间吐出一连串裹挟了苦涩的浓白水汽。
待到炉上的药煨好了,容澜便润湿了一张帕子包裹住药罐将其从火上捧下,又沉默地往厨房门口走去,堪堪与楚逐羲擦肩而过。
楚逐羲静静地站在那儿,目光随着容澜过分瘦弱的背影移动,直至他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他闭了闭酸涩的双眼,再张开双目时已身处容澜暂居的客房中了。
容澜坐于床前,手中捧了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药汤。一旁卧着的球球警觉地跳起,躁动地叼住了他的衣袖不断拉扯着,试图阻止主人危险的动作。
他垂眸低声的安慰着,又抬手顺了顺球球光滑的毛发。黑猫轻轻地喵呜一声,终是吐出了口中的衣袖,转而跳下床铺巡逻似的绕着屋内打转。
见球球下了床,容澜才将碗中药液一饮而尽。
那碗堕胎药见效很快。
容澜额角渐渐沁出冷汗,他蹙紧了眉脸色骤然变得苍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腹处正一阵一阵地传来钝痛,之后便是持续不断的坠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落下似的。
肚中怪物似的东西似是不甘心又似是痛恨母体的狠心,它疯狂地挣扎着,紧紧地咬住血肉不肯随着血液下坠,引得容澜的身体痛得不受控制的痉挛着。
容澜忍不住痛叫一声,红着双眼紧紧咬住被褥一角,下腹传来的疼痛愈发剧烈,痛得他不受控制的微微痉挛。
他重重地喘着气,痛苦的低吟不住地从嗓间挤出。汗水浸透了衣裳黏在皮肤上,黑发被汗湿凌乱地贴于脸侧,容澜攥紧了捏于手中的被角,苍白的手背上霎时爆起青筋。
那东西仍是躲在他腹中,尽管被药物侵蚀得摇摇欲坠却始终不愿意落下来,仿佛是在对母体进行最后的报复。
容澜痛得受不了,五指痉挛着蜷起握紧成拳,而后狠狠地砸在身下的床榻,发出阵阵砰砰地闷响。
他几乎要支撑不住了,双眼似乎被汗水洗刷过般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眼前亦一阵阵地发黑。容澜发狠地朝自己小臂内侧挠去,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起来,他虚弱地喘息着,绷紧了身体去抵抗从小腹处传来的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