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刺客……”那些人。

孜特克用那衣襟遮了遮自己的脖颈，那儿的字若隐若现，他见遮不住，讽刺地咧了咧嘴。

叶知章坐在桌前，估摸着是饮不得他的胃，吃得很少。

徐羡骋本来没心思这些，余光扫到切那人，对方裹了巾，看不清脸，背影又实在熟，徐羡骋心中一惊，迟疑起来，下意识地拧起眉。

叶知章沉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孜特

外有人拍掌，从外来了几位仆从，低着给他们换上新式菜碟。

叶知章捂住了肩上的伤，从表情来看，他伤得不重，从指间汩汩涌鲜血。

他前往柴房，从遮掩的柴火堆中，他找油纸包着的弓弩，那是从前他为了带赫祖逃放在那儿的，那弓弩不大，妥善收置能藏于成年男人的襟中。

徐羡骋目眦裂，“去，没听到吗？”

徐羡骋扑了上去，将孜特克死死压在下，替孜特克挡了一刀，他牙齿打着颤，浑发着抖，对着后持刀涌上来的护卫厉声，“都给我去——”

孜特克等了一会儿，算了会儿时间，来到了院里的墙前，抚上墙面，摸上那几个自己凿了许久的落脚。他的手指使劲，手腕青虬结，踩着那墙，结实的背腹使劲，下盘一蹬，从那墙翻了去。

叶知章伤得不重，简单地理了伤，看向护着孜特克拒绝任何人靠近的徐羡骋。

“抓刺客——”

没人听他的，都看向叶知章。

叶知章往后微仰，闷哼一声，因多年从战场上历练下来的缘故，反应极为迅速，他掀翻面前的小桌，剩余的弓弩嗖嗖几声，牢牢地嵌那竖起的木桌。

徐羡骋望着那刺客的侧颜，咙里发可怖的惊叫，“孜特……”

“和他没有关系，”孜特克用羌语，他明知叶知章会说羌语，“我这是为了玛尔罕，特地来了结大人的。”

徐羡骋心中更恨。

面对涌来的人群，孜特克用弩机挡了几下，上挨了两下，衣裳被浅浅地划开，巾被刀挑去，一鬈发，他垂着耸的眉骨在下投下影。

菜肴中有一烤全羊，香气扑鼻，一位仆弯腰切着那羊的肚，为他们分羹。

他在张望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人后，抄了条小路去了。

徐羡骋坐在宴客厅的右位，李瑚坐在主位上——自从他唯一的姨母走了之后，即便在这个年纪，他也发现了，这偌大的西域，竟无人给他依靠，这位小世便沉默了很多。

叶知章微阖上，让他们下去。

事已至此，孜特克对未来没有什么期盼，他不指望和徐羡骋继续生活了，隐隐约约有那么些念在他心中环绕，就连他也不清那些是什么，只能觉到在一团迷雾中，某些注定的事离他越来越近。

孜特克了气，他剃了须，为自己带上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王府里的普通汉人仆从。

那些人都下去了，留下几个叶知章的亲信，挎刀伫立在后。

——他虽是个老人，但远不似看起来孱弱，徐羡骋发现他隐藏在宽大绣袍下的臂膀仍旧有力，线条远不似这个年纪老人该有模样。

徐羡骋没有心情去观察这小孩的伤悲秋，他全的心思都放在了厅堂左位之人。

——自然是战事无忧的，自到了前线，玄机营便总是工不力，还有心思在西域搅混，过得比那死鬼皇帝还滋。徐羡骋脸鸷，他看着这老鬼便心情不快，多喝了几杯，又给自己下一杯酒。

孜特克试了试，那弓弩在他手中发铮地一声，不远的墙上登时落下几块碎灰，他抬望去，墙面现了箭弩，孜特克前去查看，见那玩意生生地嵌墙面一寸。

压碎了似的，院落的墙向他包围，仄得让他压抑得不过气来。

“……来者何人，莫非是徐大人指使的不成？”

叶知章还说些什么，一旁那仆手顿了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烤全羊的肚中一把银光闪闪的，一个翻手抬起弩，蹭蹭两下向叶知章去。

孜特克起了床，他用束了自己纷的鬈发，给自己上徐羡骋的亵衣，装成汉人的模样——徐羡骋和他形其实已差不多，只是脸长得秀气，脖颈修长，乍看起来没有他结实。

“老此番在西域，”叶知章，“幸得诸位信赖，使我前线战事无忧……”

外的人也反应了过来，琐碎的脚步声响起，人群从四面八方地涌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