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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当然。”
我们在七月的一天捉获了他,所有人都激动地几乎热泪盈眶。
老陈坐在办公室里,一脸阴蛰地盯着白板上整齐罗列的照片。
第一张是一个成年男性,齐某,原先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有极大的酒瘾,因为酒驾被吊销了执照,后来在地边摊卖杂货,2016年6月21日被发现死在了郊外的一家废弃工厂,脖子上有明显的掐痕,指纹被小心地擦去,窒息性死亡。
第二张是一个中年女性,王某,某某公司的经理,与前夫张某在2010年离婚,带着一个孩子独自生活,没有犯罪前科,2017年3月6日被抛尸在郊外,尸体裸露,身上有数处刀伤,失血过多而死。
第三张,成年男性,刘某,数次因打架斗殴而被拘留,2019年7月18日在郊外的废弃仓库里被发现,枪伤至死。
第四张,未成年女性,蒋某。
第五张,成年男性,齐某。
第六张,未成年男性,史某。
以上三人同时在一场大火中丧生,经现场勘察,排除意外的可能性,判定为人为纵火。
第七张,成年男性,张某,某市医院外科主任,未婚,无犯罪前科,2020年被发现死于一家五星级酒店,判定为中毒身亡,同时,犯罪嫌疑人杨某被抓获归案。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老陈是个老刑警,见过不少大案子,警局中再也没有能出他左右的刑警,但这出连环杀人案自2016起就由他接手,时至今日,他仍然不知道杀手为什么要杀人。
七个被害人,从公司经理到无业游民,从成年男性到未成年少女,从扼杀到下毒,各有各的不同,这些奇怪的组合,一度让他以为这不是一桩连环杀人案。
而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犯罪嫌疑人杨某今年刚满十九岁,是一名高三应届考生,曾因为身体原因休学过一年,在校表现优良,经常名列前茅,是被老师赋予重望的特优生。
“十九岁吗,怎么可能,十五岁就杀害了那样一个强壮的成年男性。”
那个孩子就坐在他面前,脸庞消瘦,皮肤苍白,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很疲惫。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当然。”
嘴角向左侧扬起,冰冷地笑了笑。
“说一说吧,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你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警察叔叔,我是不是快死了。”
小秦恶狠狠地瞪着他,把嘴里叼着的烟重重扔在地上,用皮鞋底用力地踩灭。
“法院还没下来通知,不过你放心,你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那个孩子木讷地点点头,语气里竟有些委屈。
“为什么呢?我应该早点死了才好。”
奇怪的孩子,也许我应该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
老陈仔细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见他竟然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哈气。
“名字?”
小秦像往常一样开始按部就班地询问。
那个孩子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突然闪起一点光来。
“第一次见面,他也这么问我,像个绅士,如果我爸爸或者我的朋友也像他一样就好了。”
“他是谁?”
老陈急了,便追问他。
“我不应该提他的,我不配,幸好他死了,就不用和我同流合污,我只会玷污他。”
他又开始笑,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然后各种不言而喻的痛苦就从中流泻出来。
郊外空旷的废弃工厂,到处是破旧的墙壁和垃圾堆砌的高台,现在还是夏季,无数的苍蝇蛾子就一扎窝地飞过来,围着垃圾跳舞,看到人类,就欣喜若狂地扑过来吸食他们的血液。
“齐京很喜欢这里,够大够保密,他第一次带我来这里,其实是喝醉了酒,他说,他觉得活着没意思,世上人人都在针对他,他活着不痛快,驾照没了之后,他妈也死了,所以他很想死。”
“你杀了他?”
“不,还没有,我没有那么伟大,会为了他想死就去杀人,我其实有点舍不得他,我爸爸经常打我,我有一段时间都不敢回家,那个时候我就去他家,他收留我,我看着他喝酒,也在旁边喝汽水,听他说胡话,其实也不错。”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小秦踢着脚边的一块石头问他。
“他也开始打我,像我爸那样,然后又开始说很爱我,就……我们做了几次,那个时候我刚满15,也不小了,知道那个叫同性恋,不好,会被人骂的,我不想再和他呆下去,就有几次,他叫我,我没来这里,有一次,他拿着一箱啤酒来找我爸,还说要帮我爸把债还了,就提了一个要求,说让我给他做儿子,我爸不在乎我,就这样把我卖了。”
小秦把拳头砸在掉灰的柱子上,恨恨地喊了句,“人渣”。
“他没有钱,其实是骗我爸的,我爸反应过来跟他打了一架,却只为了出气,根本没在乎我,我还得跟着齐京,他嗜酒如命,喝了酒就喜欢发疯,做的时候总是掐我脖子,我以为我会被他掐死,但他总在我快窒息的时候放手,我恨他,为什么不掐死我,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已经疯了,和他一样,也开始希望死,但又没办法自杀,就…就很痛苦,他亲我,大力地操我,那里流出血来,然后他又说爱我,让我杀了他,我感到很绝望,他从未那样温柔地吻我,我受不了,我把手放在他脖子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睁大着,松开后,他就不动了,我能感觉到他在我身体里的部分在他死的那一刻更加膨胀,他是真的很开心……”
“你杀了他。”
小秦看着角落里乱七八糟的垃圾开始出神,那里应该原先有一张床,沾染过他们二人痛苦的体液,身体交叠在一起,从心脏开始传递那份痛处,两个人通过膨胀的欲望和身体的痛苦共同蚕食彼此的灵魂。
又回到那间阴暗的房间,隔着一扇玻璃,老陈注视着眼前年轻又苍老的少年。
“张禾是怎么回事?”
第七个死者,中心酒店,唯一一个受害者死后没有逃离的现场。
“我……”
那个孩子摇摇头,露出乞求的可怜眼神。
小秦有点同情地看着他,“你必须说,一个人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把头放在桌子上,困倦地闭起眼睛。
小秦冲进去,把他拽起来,嘴里那根烟就要戳到他头上了。
那个孩子抬起头,在小秦的烟里红了眼。
“一个人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去,就要把他的故事生生地从心里扯出来,然后聆听他的痛苦,同情他的可悲,再嘲笑他的一生吗?”
“为什么非说不可呢?我承认我是那个杀人狂,然后枪毙我就好了。”
小秦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盯着他苍白皮肤下脆弱的青色血管发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