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老师吗？盛夜明忽然怕了起来。

一串钱被放到柜台上，大叔终于肯施舍一个抬给盛夜明。

一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盛夜明被呛了一灰。光线从正门来，照亮了屋内的陈设。

上山的路似乎很久没人走了，荆棘丛生。小黑在木丛中来去，居然带着盛夜明一路顺利到达了山腰的平坦开阔地带，那里有座阁楼。

很快，他便被正堂挂的画引，画的是观音坐莲。观音慈眉善目，与其他菩萨一样，显示普度众生的佛相，可盛夜明总觉得这画极为熟悉。

哪里熟悉呢？

他终于冷静下来，余光瞥到画像旁“异常”的瓶——瓶太净了。

温玉山下，寂静无比，不似其他山下，都会有零星的猎、农。所以盛夜明到了山脚的第一觉就是，这座山不正常。　他放小黑，给小黑闻了绣帕，小黑颇有灵地撒丫就往山上跑。

朱漆透亮，说明这楼建造的时间并不长，但能在这里靠着天时地利掩藏这样一座楼的人，必不简单。山下无人居住，更是让盛夜明对这楼的主人有了一丝忌惮。

盛夜明想通了，只要再确认一件事，临安的失踪案便可告破。虽然，那并不是他期待的真相。

而飞翼和小无两人，这时正被捆了个结实，躺在某荒宅里，睡得和死猪一般。

不断失踪的人……会音律……玉笛一曲，引蝶绕膝……舍妹的音律老师……

宣神隐对家国社稷的执着，盛夜明一直看在里。执念如老师，会在盛国被灭后无动于衷吗？盛夜明心底的声音是——不会。

盛夜明当下便追去，只来得及看到拐弯一片白衣角。待他循着声音追到密林，那人已无影无踪了。

乐师歇脚的那条路是回胜京的必经之路，而他胜京时，似乎听到有人议论过，虞初打算办生辰宴。

“八日前我在客栈门碰到一个着白面巾的小公，掌柜的可有印象？”

打量了一圈，他发现这只是一间简单的封尘已久的正堂，并无半人的痕迹。

脑里有什么破土而，盛夜明蓦地一震——那夜，围坐在野外弹唱的奇怪乐师……

片刻后，印象中的一双与前的观音重合，惊得盛夜明顿时生冷汗。

他刚想回屋查看瓶，忽看到西市方向的上空炸了一朵烟。

房梁和桌椅上蛛网密布，与外间的朱漆对比鲜明，让盛夜明生思维错之。

他刚准备动手检查，屋外便有响动，随后传来小黑凶狠的叫声。

他了呼，不断将这些细节联想到一起，越想越觉得无法面对。他不断回想着旧时宣神隐教他的温言细语，想将老师从这些连成一片的记忆里摘来。可怎么摘，内心都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徒劳。

盛夜明猜测，临安定是有势力在暗中搅动风云，而掌柜的是知情人，只是碍于什么缘由不好直说，所以只能三言二语给个方向。

“找人？”

两年前，宣神隐不满盛夜明放虎归山，与他大吵一架后辞官归乡。这两年间，盛夜明没得到老师半消息，他对此常怀不安。

他门前带了小黑和郑笙的绣帕，稳妥起见，他又去铁匠铺买了把剑。

而此时，观音像如秋般凉而静的睛，只让他心惊。

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总觉推开这座楼发现的真相，也许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

盛夜明心中的不安烈了起来，瓶下次再来看吧，他唤回小黑，连忙往郑家赶去。

我这就去那家客栈问问，说不定能有令妹的消息。你……你等我回来。”不等郑浅回答，他便转离开。后，满脸愧疚的郑浅还沉浸在自责里，不能回神。

三层的楼宇掩映在参天大树之中，在山下本无法窥见它的踪迹。盛夜明还是绕过了层层叠叠的苍劲翠木，方才寻到这楼。

那老师会些什么呢？

大白天的放烟？西市，是郑家的方向。

楼上有匾，名为“天机阁”。窥天机，还是造天机？盛夜明握了剑，推门。

这是宣神隐对先皇后睛的评价，彼时，盛夜明还是太，看了老师为母后作的画，又凝着母后的睛，只觉这比喻甚为妙。

乐师……生辰宴……国君寿宴，地方必献节目以贺生辰……

不会错。这观音的睛与他母后的一般无二！

“皇后的，如秋之晨，清凉之意让人心静。”

盛夜明先是去了客栈，掌柜大叔仿佛万年不动地在敲算盘。

“城南温玉山，你去那碰碰运气吧。”掌柜的说完又低算账去了。

如果盛夜明知这是他与郑浅最后一次正常的对话，也许他不会转那么利落，不会那么急于斩断这段因果，也许他会毫不迟疑地抚上郑浅的肩，用雅帝惯有的温柔嗓音安他：“莫哭，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