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于隐忍的亚兽倒在柜子旁边,折断的白色鹿角摔在一边,彰显着两人再也维护不了的关系。
路易斯浑身冰凉地看着破门而入的阿瑞斯扶起安瑟尔,他甚至没有听清姆父说的话。
他的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他听着安瑟尔忍着疼痛的解释,惊慌失措之间,突然生出一种无法再挽回的直觉来。
治疗途中,安瑟尔疼的嘴唇发白,路易斯其实很想摸一摸他的缺口,但他却没了为自己辩驳的勇气。
无论他是不是故意的,造成的伤害都无法弥补。
路易斯真心地想要对他道歉,想要和他谈一谈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只是在生气,可他并没有伤害安瑟尔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他也许诺,会和安瑟尔结婚。
是的,结婚吧,反正他不会再去找别的亚兽,反正,阿瑞斯也不会娶安瑟尔回家。
出乎意料的是,安瑟尔轻易地答应了他。
当时的路易斯没有看明白他眼底的深意,直到后来,他亲手将安瑟尔送到阿瑞斯的医疗室,监控设备将交缠的两人等比投射在屏幕上,坐在阿瑞斯怀里辗转哦吟的亚兽透过摄像头看他,神情淫乱而轻浮,眼里却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嘲弄与得意。
安瑟尔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食言,努力挣扎以后,展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绝望。
就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来临,等着路易斯亲手打碎他的期望。
明知道安瑟尔不可能看得到他,路易斯还是觉得后背的伤疤又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那是他弄断鹿角的惩罚,教官对他们向来严格,抽在后背的鞭子每一下都是皮开肉绽。
路易斯疼得恍惚时,就想起安瑟尔磕断了鹿角的样子。
他选择了最烈性的药水,不只是因为动粗的对象是个柔弱的亚兽,更因为那个人是安瑟尔。
安瑟尔是、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妻子。
而时隔五年,久违的痛感似乎又重现,路易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才发现不过是错觉。
过去的伤疤已经痊愈,可是新的隔阂,又要拿什么来抵偿呢。
当年他怨恨安瑟尔的“背叛”,后来,是他促成了安瑟尔的“背叛”。
夫夫之间的忠贞,似乎从来都没有降临在他们身上。
路易斯想,也许就是这一次的拱手相让,安瑟尔就注定不会再独属于他一个人。
他做了很多错事,最开始的动机不纯,而后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最后,这段只拥有彼此的岁月潦草结尾,他甚至没有机会亲口说出自己的心意。
分别那天,那句“其实我可能有点喜欢你”没有说得出口,就已经是命运所暗示的结局。
他没有等到安瑟尔的回应,他只等到了一条冷冰冰的死讯。
路易斯哭不出来。
他想象不到安瑟尔是怀着怎样的想法离开,在事故发生的那一秒,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觉得痛。
像是皮肉与脏器被生生挖去了一大半,痛的他不知所措,怎么也找不到缓解的良药。
他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再去回顾以前的时光,竟然发现,他异常崇拜的兽人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也变得不过如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留着安瑟尔在身边,早已经与阿瑞斯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