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那小蛇妖只是化作法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到实。

原本，他已近乎放弃，坦然接受就这样自我怀疑地默默死去。但在生命尽的时候，一个小蛇妖努力向他报恩的样，让他想起很多快被他遗忘的重要的事。

最温柔的语气说最可怕的话，吓得月一疙瘩。

叶珏回到棚屋下，继续吃。

与此同时，立足在门外、静静听完里面完整对话的叶珏亦张地握了拳。

室内陷沉默。

门外，用神识探查到屋内发生何事后的叶珏默默离开。

季雪满安静垂下眸。

“对了公，这护心鳞您收下吧。”

季雪满若有所伸左手，小蛇默契地爬上他的手腕，缠住两圈。

这更加定他的决心。下一刻，床边的少年突兀摇一变，一条手指细般的小赤蛇匍匐前。

赤蛇失去护心鳞的庇护，境况和他现在差不了多少。

月吐吐，手指抠着床，有些不好意思：“月无能，想待在季公边，既是赎罪也是修养，不知公愿意否？”

倒是月咋咋呼呼的声音先响起来。

“公……”月心疼得红了眶，还是无法接受季雪满寿命不多的噩耗。

“月知了。”他虚心受教，又不服气地撇撇嘴：“可我觉得我唯一错的事，就是咬那傻的时候没再狠儿，要是直接把他咬死就好了！”

叶珏不甘心。

可手中的刀刚“剁剁”落下两回，他的动作蓦然顿住。

鲜艳的赤倏地变为暗红，柔的小蛇变得的，在手腕上化成一只玲珑细镯。

季雪满这次没再推拒，闭上，鳞向前移动，轻轻附着在他额上。

但也只能是不甘心。

等他不在了，千百年的光里，季雪满的边会前仆后继围拥多少人呢？

在月说想待在季雪满边时，他不无心慌，以为这蛇妖生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是没有人陪伴季雪满，但之后呢？

月总算松一气，拍拍脯：“您放心，两天之内就能彻底消除情丝缠的毒素了。”

可时间滴滴过去，他始终没能等到一个答案。

心脏在铿锵有力地动，清晰、剧烈，他在等待不确定的指引与宣判。

季雪满浅笑：“也就几个月的事，不算为难。”

季雪满情不自禁地教导：“以后，害人之心不可有。不仅是对你有恩的人，和你曾经一样需要帮助的人，我希望你也能适当地施以援手。”

日逐渐偏西，叶珏已经在棚屋下坐了几个时辰，应到季雪满醒后，他端着盘敲开房门。

季雪满睁开，问他：“那你呢？”

他迫切想要推门而，又生生止住。他知，这样鲁莽的后果，只会是季雪满更厌恶他。

他秉持这份定，直到叶珏亲自给他上了鲜血淋漓、伤痕累累的一课。

现在的他，已没资格和立场辖，更何况人死，尘世一切都与他无缘。

月举起手，淡红透明的鳞片散发微弱光芒，慢慢悠悠从他掌心飘到半空。

月被他说的羞愧。季雪满误中情丝缠的事足以说明，哪怕他对某人无加害之意，但只要人与人的联系还在，因果总会转到他自己上。

他和叶珏从来不是一路人。争执数十年，最后的事实证明，叶珏是对的，而他这个败者则付命的代价。

他伏在床沿上，仰认真问：“公还喜他吗？”

季雪满摸摸他的，说这可能的后果：“当初你要是真把他咬死，我得知他的死讯后定会替他报仇，你落不得好下场的。”

额心一红光闪过，眨间，鳞内消失不见。

若说心中毫无芥、从未有过动摇是不可能的，但季雪满总是说服自己，为一分不值得拯救的人而从此变得冷心冷情，那他与小时候从濒死垂危的他边经过见死不救的那些人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