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中又透出浓浓坚定的神情来,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刻意做作之感,邵仪的目光停在他脸上,片刻,面部表情就显出几分无奈来,终究叹了口气,道:“清净逍遥,清净逍遥……罢了,你的心意,老夫已经清楚,不过出家终究有些不妥,你父母尚在,岂可如此?你无非是自此求个清净,既然这样,那就自梳吧,不必出家也一样能绝了旁人的念头,落得一个清净……好了,阿婴,你去见你父亲吧,只说老夫已经许你自梳了,叫他去户部找人给你办户籍。”
中原一直以来都有风俗,未婚女子和哥儿若是决心永不嫁人、独身终老,那就会将户籍从家中迁出,女子自立门户,成为女户,哥儿则成为侍户,女子会将头发盘起,作已婚妇人的发式,哥儿因为在发式上面不分已婚未婚,便要摘去耳环,自此不许戴耳饰,一旦自梳成立,就算是父母长辈也再不能逼迫嫁人,男子也不可追求纠缠,但同时自梳之人也终生不得翻悔,日后若是与男人有私通不轨之举,不但会被世俗所不容,还会犯了律法,要问罪的。
邵婴听到邵仪所言,虽然祖父没有同意自己出家入道,但答应让自己做个自梳哥儿,也同样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当下就重重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出了祖父的书房。
……
如今正是多雨时节,这一日下了朝回府,李凤吉换了一身家常衣裳,正要去巫句容房里看看,外头却飘起了霏霏细雨,李凤吉便取了一把油纸伞,迎着雨往后宅去了。
偶尔有雨丝飘在脸上,落在衣服上,倒是带来些许凉意,李凤吉来到巫句容的住处时,满庭的花木已经笼在烟雾般的细雨中,被洗得越发鲜亮,李凤吉并没有直接进屋,而是自窗外往里面看,发现巫句容正伏案写字,一身杏色绣百合的衫子,头发挽起,案头一只小巧的熏炉正散出袅袅轻烟,这时巫句容似有所感,忽然扭头往窗外看去,正迎上李凤吉笑吟吟的面容,不由得微微一愕,随即就展颜一笑,轻斥道:“躲在那里偷看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屋内翠帘高卷,李凤吉走进内室,踱步到巫句容跟前,见他执笔临摹着字帖,手指雪白修长,骨节如玉,就笑道:“阿容的字写得越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