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一天身中四枪,打在右膝骨的子弹几乎废了他的腿,最险的一颗紧擦过他的心脏,至今尚有弹片未能取出来。另两枪落在腹部,脏器遭受重创,伤成这样还能被救回来,纯粹因为江家人脉够广、财力够强。
而往往受过重伤的人,最怕的就是雨天。
果然没过多久,lyan就见江驹臣紧皱着眉睁开眼睛,伸手从储物匣拿出一瓶止疼药。膝骨的痛已经从细密的针扎感变为重锤挖凿的剧痛,他蹙着眉呼吸有些急促和不稳,手指用力拧了拧药瓶,竟没能拧得动。
他没什么惊讶,大概是习以为常,垂眼调了调呼吸,攒出几分力气,然后一点一点地旋开瓶盖。药片一倒就是一把,他连数都不曾数,微闭着眼仰头吞下去。
“......lord!”青年看得心惊,开口时忍不住又用了英语。
止疼药只图一时安宁,给脏器和心肺带来的负担却极重,何况是这等按瓶吃的吃法。江驹臣牵了牵唇角,药效发挥,他的神色渐渐安静下来,眼睫簌簌一抬,淡淡笑了一笑。
他柔声道:“劫走绾绾的人很快就会来消息。见他们之前,我需要先休息。”
Lyan怔了一怔:“为什么会这么快?”
“我忽然想到,方才见小珒时,他说,‘有四五个人为我求情’。”
江驹臣叹了口气,眉眼带着些笑,更多的是无奈:“但自从他继任教父后,我就将留在商家的人手全部撤回。求情的这些人显然不是真心为了我,是要故意激起小珒对我的恨,我想,背后挑拨离间之人,和劫走绾绾的人应当有关联。”
“他们得知我和小珒的这一次见面不顺利后,想来就会肆无忌惮向我提条件了。”
他再合上眼睛,疼痛被药力压制后,倦意终于一层一层翻涌上来:“......等他们的消息吧。”
Lyan神色凝重起来,没再出言打扰他,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强压着心头焦灼,只好将全部注意力都投入在车上。江驹臣料事很少有差错,他说完话后就沉沉睡过去,lyan盯着车表盘旁的时钟,只觉分秒都是煎熬。
他既盼着劫匪早些来消息,好能救出大小姐;又盼着江驹臣能多歇一会,好歹养些精神再去与这些暗潮周旋。但很显然无论他想快还是想慢,都是无济于事的,事态并不会因为他的焦灼就有丝毫改变。
三个小时后,车子驶近邻城机场。
Lyan心想,若到了机场还没收到消息,他无论怎样都要把江驹臣塞进回伦敦的飞机。他跟在季萱夫人身边许多年,季萱生下季绾后不久就去世,他没见着夫人有多疼小姐,反而是对江驹臣用了许多心思。
航站楼的形状映入眼帘时,江驹臣的电话响了。
青年神色一紧,匆忙抬头,看见江驹臣缓慢睁开的眼睛,长长的眼睫舒展开,像是蝴蝶伸开绮丽的翅膀。他的神情没有变化,将电话接通,淡淡应了一声:“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