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活地狱,可他与戚涣大部分记忆都与冗虚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戚涣总是很安静,能无声无息地在某个地方从白昼坐到深夜,他就愈发不知如何开口。
没想到竟是戚涣来开这个头。
戚涣从小就在这种地方体贴地细致入微。
他天生经脉缺损,双腿无法直立,戚涣学会走路后,常会捡回些漂亮的石子竹叶给他看。
戚涣的健康让他嫉恨不平,他几乎从未给那个尚在咿呀学语的孩子好脸色。
后来有一天,母亲问他,想不想站起来。
他疯狂地点头。
母亲请了一位所谓的神医圣手给他治腿,那时他沉浸在可以站起的喜悦里,并没注意到平时总喜欢围在他身边的弟弟不见了。
直到他喝完九九八十一服药,数着日子熬过了最后的一百天。
那是他第一次用双腿撑起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那天,他扶着墙在茅草屋里尝试行走,无意中闯进了一个狭小无窗的低矮房间。
那房间只有一点点大,没有一点光,像是富人家打的棺材,他连腰的直不起来。
戚涣就无声无息蜷在一张破烂不堪的床上,身上缠满被鲜血浸透的白布,像死了一般。
那个神医取了戚涣的筋骨血肉给他修补经脉,戚涣太小了,还不到他小腿高,几近被剥光了浑身骨血才勉强够用。
只因戚涣是郸狐。
郸狐九尾九命,天性是修复,自愈能力很强。
狐族都将郸狐视为天赐的礼物,因为这种自愈的能力,郸狐往往被当做一个天然的经脉仓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郸狐是狐族的幸运,也是他自己的不幸。
他惊慌失措地从那个棺材一样的狭小房间逃出来,连做了许久的噩梦。
等戚涣渐渐养好伤,被从那个养伤的蚕室放出来。他愈发不知该怎么面对,总觉得单单看着那双干净的吓人的眼睛就已让他无地自容。
戚涣那时还不过三四岁,就已经对人的情绪极为敏感。
他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主动缠着陆年,让他带自己去街上玩。
陆年也就真以为他太小,什么都不懂。
直到有一次下雨戚涣突然躲起来,他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是母亲将戚涣从柴房的草垛里带出来。
戚涣已经撑不住人身,一双毛茸茸的白耳朵从头顶冒出来,疼得瑟缩颤抖。
他想从母亲怀里将戚涣抱过来,没想到戚涣看见他,立刻装成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陆年怕碰到他破损的经脉上,问他哪里疼,戚涣浑身的冷汗浸透了衣裳,还眨着眼睛装傻,说自己不疼。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没想到直到今天,还是戚涣来给他伸这个手。
戚涣和陆年一前一后,慢慢向林子深处走。
愈走陆年愈发皱眉,这个方向,似乎是十八周天的禁制之地。
再向前就是一片浅青大雾,雾中幽香四散,成百成千透明的蝴蝶萦绕盘旋,流光溢彩,不时隐没在天青色的迷雾里,林中层层覆雪,雾凇沆砀,冰花满地,与大雾之外的青林艳阳仅一线之隔,像是一个离奇又精美的梦境。
可陆年立刻变了脸色,抓住戚涣把他拉到自己身后。
这是十八周天的凌烟阵,雾中有剧毒,道道机关,只进不出。
那团青雾竟在缓慢地向他们移动着,像是捕食前蛰伏的野兽,耐心地等待时机。
“怎么了?”戚涣有些疑惑。
“雾里有毒,你逆着风慢慢向外走,不要跑,我一会儿就过来。”陆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