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痛苦之色后,他又嗤笑道:“什么喜欢,朕不过是为了骗他,进而掌控妖界,灭了你们这些蠢钝的妖而已。”
他的语调很平,没有杀意和憎恶,好似一点哀凉的余息。
望着天帝一张一合的唇瓣,红狐妖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心说神仙都这么嘴硬口是心非的吗,明明难受的要命,还要摆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她想说陛下现在才是在骗自己,但看到肃长琴毫无光采的金眸,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陛下瞧这花。”静了一会儿,红狐妖又扬起笑容:“别看它小小的,它可救过我的命呢。”
“.......”肃长琴垂下眼睑,没有回应。
“天庭和妖界开战的那些日子,我们为躲避战事,只能躲到荒凉的山洞里,那时候没吃没喝的,我和狐妖们就摘花吃。”红狐妖靠着墙壁,面带笑容道:“这花里有花蜜,可甜了,那种甜的滋味,能让人忘记伤痛......”
听到此处,肃长琴鬼使神差般地拿起了那束花。
“陛下也尝一尝嘛。”红狐妖见状,便笑眯眯的说道。
肃长琴的手慕然停在了半空中,站了片刻后,他又把花束放下来,冷声道:
“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
说罢,他就砰的一声合上了窗棂,把对方关在了外面。
“啊?陛下,等等,我....我还没说完呢!”看着紧闭的窗子,红狐妖诧异地瞪大眼睛,有点不甘心的喊道。
但不论她怎么呼喊,房里的人都没有半点回应。
那扇陈旧的窗子仿若一道庞大的结界,隔绝爱恨和生死,把天帝束缚在了黑暗的深渊里。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深,整座庭院才安静下来。
“人不像人,妖不像妖,什么世道。”
听外面没了动静,肃长琴在桌边坐下来,正准备扔掉花束,但想起红狐妖被花枝刺的伤痕累累的手,他还是停下了动作,慢慢把花放在了唇边。
细嫩的花骨朵漫着沁香,嫣红的花瓣衬得天帝那张煞白的脸也有了一丝血色。
这花里的花蜜可好吃了....回想着红狐妖的话,天帝轻轻低下头,略带迟疑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花蕊。
真的好甜,那么甜的滋味,他却像被灼伤似的,飞快地放下花朵,失神地坐倒在椅子里。
“朕似乎.....越来越不堪了。”
真是荒唐,谁能想到主宰世间万物,高洁如明月的帝王,也有需要用一个花骨朵缓解痛苦的时候,而更让肃长琴难以接受的是,那花看起来是那么纯净洁白,它越明净纯然,便越显得他零落破碎。
正在肃长琴低下头自嘲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他立刻抬起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时,天帝的心跳声轰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身穿红色喜袍,手持褐色酒壶,深邃的眉峰和双目间沉着一丝野性,似是随时要扑上来,撕咬他....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小狼穿红袍是什么样子,如今见到了,明明是红月当头、喜烛摇曳,却让他痛彻心扉、窘迫难堪。
僵硬了半刻,肃长琴扶着桌边站起身,哑声道:
“今夜是狼王大喜的日子,你不去陪伴房中娇妻,来这里做什么?”
他想说些尖锐的话刺痛对方,但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刀捅、被碎石碾压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