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觉到了的恐惧。

若是那个时候江璃能稍稍清醒一些，少些怨恨，多些机，就该想到他是君父，大权在握，就算是对他心有愧疚，又何必将戏到这个地步？

宁娆凝着江璃，他眉目森冷，缭绕着戾气，在这暗的重殿宇里，似是要以天下献祭的鬼魅修罗。

宁娆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江璃碎，那清晰的痛楚传上来，连同江璃中沉的煞气，击散了她所有的意识。

若是今天之前，她还存着一份侥幸，或许终有一日戈能为玉帛，江璃会意识到云梁百姓无辜。可今天之后，她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云梁想要脱困，便不能再赖于旁人的施舍、怜悯，只能靠自救。

他在弥留之际，曾拉着江璃的手求他善待江偃，就究竟是将死之人回光返照般残余的挂念，还是……早已计算好的。

内舍人有于帝王怒火，生怕当了被殃及的池鱼，忙领旨告退。

这等惨剧发生于，不是谁，都没有必须原谅的义务。

若是他早就看破了江璃的心，那么可能会料到此举会得江璃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弑父……等到他死后，再安排这个太医把事情真相说，已经铸成大错的江璃必会至愧疚。只要他愧疚，那么对于先帝弥留之际提的要求就会尽全力到。

纵然她当上了皇后，纵然她的夫君是纵生杀大权的皇帝，他也绝不会成为云梁的救星，他只会是摧残者，是毁灭者。

“景桓！”宁娆赶在内舍人领命去之前，慌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可惜，一切都已经迟了，他的父皇，他曾经最最信任的父皇，也是他最憎恨最怨怼的父皇，最终还是死在了他的手里。

胥仲在察觉江偃与孟淮竹有联络时，便是以这些东西为资本，要求孟淮竹救他脱困。

咬牙切齿：“错的是滟妃！是这些云梁人！他们制蛊用蛊，本就是逆天而为，还去破坏别人家的父亲情，炮制人间悲剧，他们……统统都该死！”言罢，他唤在偏殿等着传召的内舍人，吩咐：“传朕旨意，令各司属衙严查滞留在京的云梁人，一经发现，打死！若有人胆敢窝藏包庇他们，同罪同罚，严惩不贷！”

以为他是在戏吧。

她陷于心事中，突然被一声闷墩的锤击声惊醒，江璃一掌狠狠击在了龙案上。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在孟淮竹提要救胥仲之时，她只略微犹豫了犹豫，便答应了。

宁娆在一旁想着这些事情，突然意识到，如果先帝不曾动过易储的心思，那么他为什么要在自己弥留之际持召江偃回京？

当初云梁饲有百蛊，储有关于秘蛊的万卷书籍，都在当日南淮城破时被齐王江邵谊下令付之一炬。而唯一幸存的一批，便是当初作为嫁妆被孟文滟带到长安的这一批。

他又能去怪谁？

宁娆、江偃、孟淮竹他们三人各有分

江璃脸森冷可怖，那双手更是绷得像一块冷冽的铁，他看向宁娆，反攥她的手，用力至极，几乎能听见指骨相错的声音，一字一句：“你是我的妻，该与我同心同德，我所恨的便该是你所恨的，不是吗？”

这些东西孟文滟生前保存得很好，而她死后，全都落了胥仲之手。

这到底是父皇的错，还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