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和缓、温煦，娓娓来，平息着孟淮竹的焦躁。

她自小的生活环境极为单纯，所接的人也都是与她一样的官宦女，他们读之乎者也，学圣贤理，享受着安稳富庶的生活，思想也是白纸一样的简单。

宁娆一愣，心中溢上狂喜，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提防地看着孟淮竹：“你会这么好心？”

孟淮竹今天倒是没为难她，也没对她说教，只是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一阵儿，：“我给宁辉去信儿了，他过一会儿就来接你。”

但终归只是叹了气，默默地退去。

婆婆吃力地单臂端起漆盘，望着她，言又止。

宁娆讪讪地坐下，向后挪了挪，：“那你何必继续待在长安？大魏律法如此，非籍云梁人不得居留长安和洛，你们走了不就行了？”

宁娆瞠目：“那个清炒菜心和黄面团就是最好的？你们这日过得也太……”她觑到孟淮竹不友善的脸，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她闭了闭，拿极大的耐心冲宁娆：“那你觉得云梁百姓也是有罪的吗？”顿了顿，又：“你觉得每日来给你送饭的关婆婆也有罪吗？你知她的胳膊是怎么断的吗……”

宁娆一愣，在孟淮竹咄咄人的诘问下，突然到些许茫然。

“那还不是因为那个妖妃？”宁娆的父亲是御史台大夫，其所皆是文墨客，来往清议她听得多了，也知晓其中的缘由：“那妖妃祸朝纲多年，冤杀忠良，驱逐无辜太，虽然已经死了，但还是留下许多党羽，为了防止前事重演，打压提防他们又有什么不对？”

没过多久，孟淮竹和陈宣若来了。

孟淮竹定定地垂眸看她，还未说话，陈宣若先抓了她的手：“淮竹，阿娆久居官巷，极少接外人，有这想法太正常了。不光是她，现如今大多的宗亲官吏甚至寻常大魏百姓都是这想法，孟文滟把持朝政十年，暴行无数，大家……也实在是怕了。”

“走？”孟淮竹讥诮：“你以为离开了长安和洛，云梁人就有活路了？不能科举，不能经商，那就只能耕。可连日夜劳作从地里扒几分辛苦钱，都要缴比魏人多三倍的赋税，三倍！辛辛苦苦的粮，连米汤都喝不了几碗，就要全给官府。”

有罪者诛，有功者赏，竭尽全力让旧祸不重演，让他们的生活继续安稳下去。这就是全，至于旁的，更的，她从未想过，也没有人跟她说。

一向和蔼可亲的婆婆突然变了脸，七分凝重，三分谴责地说：“不，你姓孟，你是云梁公主孟淮雪，你的父亲是云梁国主孟浮笙，你怎么能不认自己的祖宗姓氏？”

懵懵懂懂的

宁娆怔怔地看了她一阵儿，朝她摆了摆手，颓然：“好了，婆婆，你收拾好了就去吧，来来回回就这几句，我耳朵都快起茧了……”

果然，她角一勾，满是讥讽：“我们可比不了你这官家小，锦衣玉的，大魏对云梁遗民喊打喊杀，不能经商不能科举，连在长安面都有可能会被官兵带走，关押、驱逐，能有这些吃已是不易。”

孟淮竹没好气：“我劝不住你，还关着你什么？你在这儿住了几天，膳都要给你最好的，都快把我们吃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