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小声反驳：“我怎么听说……太傅府里还养着一整个戏班呢……”

莫文鸢一噎，嘴馋被缺钱压过，扭重新关注堂下。

瞧她瓜磕得香，莫文鸢伸手也抓了一把，又打开壶盖闻朱暄壶里的酒。

皇帝还没声，孔太傅怒斥：“荒唐！今日审的乃是公主被刺杀的案，你有什么冤情自去京兆尹报案，你一个戏，还要陛下亲自过问吗？！”

文官刚要跪，只听一柔声线传耳中，“你已为你赎，不可再称。”

文官盈盈跪着，从前总是低伏的腰杆笔直，母两条命，这个公，她一定要讨回来。

“未央送来的，我在里时憋闷无趣，常喝这个。”

“你说的都是旧黄历了，她家变后又来唱，那段女儿悲的新戏才是一绝！”

“你是事主，可知有谁会暗害你？”

文官圈一红，浅浅屈膝见礼，：“民女文官。”

皇帝应允。

朱暄无辜：“怎么会？我这么善良，怎么忍心让两个同样痛恨我的人不成好朋友呢？”

莫文鸢也乐得看闹，肩膀轻轻撞朱暄，“这是你安排的？”

城西玄武街乃是权贵所居，多是百年老宅，家家都数得名号。

“肇事的夫的确姓孔，名孔笙，曾自称是孔圣人后人，才会送孩去那家私塾求学。民女份低微，不认得朝廷大官，只知他事后就躲了私塾，民女雇人去寻，许多人都曾见他城西玄武大街一间正在翻修的大宅。”

上还没开始审，下竟有人开始相约戏楼，要去听文官的新戏。

文官沉一瞬，：“民女登台六年，若说小大小闹、发脾气拌嘴，也有十来个，但恨到动手害人的，只有一桩——就是民女最近唱的这戏。”

“堂下伶人，报上姓名。”

孔太傅拉着脸，面黑如锅底。

孔太傅大怒：“胡言语！”

“未央送来的酒，就只给你一个人喝，看来……皇后还是想着你的。”

原因无他，京城里谁家喜宴寿都要办堂会，文官的青衣唱得有名，今日在场的官员竟有不少都认得她！

——只除了孔太傅。

宗令朱武第一个幸灾乐祸：“太傅了皇的老师还不够，还要在京城办书院，怕是不大妥当吧？”

莫文鸢瞧她喝得粉面桃腮，甜香沁人，不禁嘴馋，刚伸手就被拍了一掌。

她声音婉转，语速不快，条理清晰，很快就将当日戏楼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只略过芸娘为她引荐昭公主不提，仿佛二人只是台上台下喝彩的关系。

“这位大人怎么知害死我外甥的夫姓孔？”

莫文鸢笑得停不下，“没有见教没有见教，臣只是觉得奇怪，太傅这半天翻来覆去，就是不许文官说话，总不会……害死她外甥的，是你们家人吧？”

“太傅为人古板正派，想来只诗书不戏。”

莫文鸢噗嗤一声笑了来。

“这酒不适合你。”朱暄看她生气，只是笑，“好了好了，大不了礼金再多分你一些，你六我四，这样总行了吧？可别太贪心。”

莫文鸢笑着，轻轻撞了朱暄的肩膀。

待文官走上前行礼，场中登时爆发一阵窃窃私语。

莫文鸢：“……”我信你才有鬼。

“公主，妙啊。”

而那片街区正在翻修的，唯有孔太傅府。

几乎就在同时，文官清丽的惊呼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文官语毕，径直清唱起了女儿悲分唱段，她的声音染力极，她唱到【小儿聪颖识字早，要登科报国尽母孝】，所有人都面笑容；唱到【那夫纵行凶，竟碾压我儿烂若瓜，满手白浆拼不回，声笑语再不闻】，所有人都跟着红了眶。

朱暄嗯了声，又浅浅抿了一。

没关系，你们掰扯去吧。

就在这时，唱完小儿之死的文官突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沉浸在女失的悲伤中。

这一会儿，那两人已吵得面红耳赤，孔太傅毕竟“新贵”，又是小皇的老师，多有人附和，渐渐占了上风。

文官下拜：“民女的外甥为人所害，肇事者至今未被追拿，因此自尽，民女只要嗓还在，还能唱，就一日不敢忘，听戏的人多了，这才引起祸事——请陛下主。”

“肇事者当真姓孔？”

孔太傅冷笑：“定国侯世有何见教？”

莫文鸢佯怒：“一都不给我！你也太小气了吧！”

“你们不知，这位的三娘教和贵妃醉酒唱得都是极好的，她赎回家时，多少戏友泪洒当场！”

“这是桃酿？闻着倒是香甜。”

有人不以为然：“孔姓乃是大姓，总不能天下姓孔的都来和太傅攀关系！”

最后还是最后礼之人站了来，说戏虽份低微，然而确是重要人证，反正这喜堂已经成了公堂，不如脆请上来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