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为人，在当年我就很清楚，他疼孩，是心中有大义大的人。

“生下你之后，我抱着那么小的你，想过别的路，真的想过。

“他是我这一生恩情最重的人，也是我

“她说如果我生下的是儿，就养到魏家，对外说是她兄长的外室所生；如果我生下的是女儿，就养到她房里一名刚嫁的大丫鬟名下。我怀上你，比她怀胎早半个来月。是这一，让她在小产之后，改变了先前的主张，决意把你养在她名下。

“被她拿住这样的把柄，我只能听凭她摆布。不然，事情声张去，已不是一尸两命那么简单。你聪明，定然看得，我就那牵挂计较特别多，又不能事事周全的女，而且把繁文缛节看得比天还大。”

持盈起走到博古架前，赏看一件件的摆件儿，给苏妙仪留缓和心绪的时间。

“我怀着你，一日一日，知你在长大，知你会翻、伸手、踢人了，更知你上着的血有一半儿是我的。怎么会全无？那时我想，你一定是个淘气但懂事的孩，不曾让我害喜，四五个月之后，总是给我喜动。

“她那时虽然心绪恶劣，但不曾为难过我。

“我本就是你的耻辱，你的污。

“但她和我都没想到，许之焕真动了真气，不曾去看过她一次。越是如此，她应该越厌恶我。

“持盈，我有多少次哭着在心里对你说：对不起。可再多的亏欠，也对现状于事无补。

也有话对我说。该你了，我听着。”顿一顿，又和声，“你别再哭了，坐到椅上说话，好么？”

“可是，只要一想到陆乾，便会恨得厌恶得浑发抖。

“带着你逃离，给你安排个清白的，等你长大之后，往昔的事要不要告诉你？告诉你之后，万一你不能理解，心生蔑视怎么办？

“我们这样的女，在闺中的时候，仗着、样貌或小小才情，都是心比天，觉着只要自己喜的看中的，就该是自己的，毕竟，家世不是许家那样有着百余年底蕴的，遇事总改不了个自以为是的病。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妙仪声：“丞相与你祖父为苏家斡旋的事情，魏氏面上不动声，心里必是怨恨之至。她晓得我在孝期怀，是收买了常年在苏家走动的一位大夫。

此时，她的语气特别平缓，像是在讲述别人的经历。到底是经历过殇痛、波折，又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若不是今朝被亲生女儿质疑、否定，在人前落泪定是不可能的。

“可是持盈，我不能那么，好多事，我都因为自以为是吃了大亏，在那时，心绪紊，凡事都会往坏想。

苏妙仪用力，挣扎着起，踉跄着走到厅堂西侧的椅前落座。

“她那时候的情形，应该跟你说了吧，明面上是她仗着怀胎与相公怄气去了别院，其实是趁机数落许家父，到别院是为了亲自吩咐下人看着我。

相较之下，持盈自然更愿意面对这样的苏妙仪。她转回到三围罗汉床上落座，敛目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