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第三日。」书生说，神情淡淡，瞧不清喜怒。

我何时找过他麻烦了？明明是他找我麻烦才是！他还想杀我呢！我哼了哼，姑且算是答应了。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那名字笔画太多不好记，小妖多好记，况且我本就是只小妖。」

为防有人改命换命，鬼差大多在人死前即将离魂那刻才现。也不知那臭士施了什么法术，竟令得鬼差提早显形。

书生摸摸我的，我这才察觉耳朵尾又跑来现了，方才情绪太激动，一不留神便冒了来，好在山上没旁人见着，否则更是坐实了传闻。

「去打猎了。」书生朝我行来，在相隔一箭之地时他突然停下，问：「你可是姥姥？」

我怕他会忽然死在我面前，忙上前搀住书生，「那名字是你专用的，旁人不能叫。」

于是我拉着书生回到桃林里的老窝，那讨厌的鬼差也跟了上来。

书生嗤笑一声，沉声：「能怎么说，无非是说我命数已尽。」

看到鬼差我吓懵了，不小心漏了形迹，被书生发现后我也不躲，直直站在原。

「哭什么？」书生叹息着拭去我的泪，我这才察觉自己哭了。

书生将后院的秋千修好了，他抱着我坐在秋千上，任凭秋千轻轻随风摆，我突然想起往日那些情事，不由心里酸涩，吶吶地说不话来。

我顿觉好笑，却依然摇摇，「我是小妖。」

书生答应了，临走前还不忘给那臭士留纸条，「他也是好心救我，你别找他麻烦。」书生谆谆告诫我。

「我明明给你取了名字，你却仍叫自己小妖。」书生笑了笑，咳了两声，「不喜我取的名？」

他乜我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妖难驯。」

「你今日特来见我我快死了是吗？」书生遥目望着蔚蓝无云的天空，问了我这句话。

鬼差是接引死魂地府的通，有时也负责搜捕滞留人间的游魂，通常在将死活的旁可见着鬼差。我祸害了不少，加以小婧的事，同鬼差也是老情了。

我摇摇又，「我为你而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没见着人，「那臭士呢？」

关于延寿续命之术我所知不多，但姥姥却是会的，我拉着书生要他同我回去找姥姥。

我不知该怎么回他，只好：「你别瞎想，我只是忽然想你了。那鬼差何时现的？」

鬼差的脸上总是着相同的面，穿黑衣，大多很少说话，让妖分不清谁是谁。就拿小婧躲了五百年的鬼差来说，既辨不公母、也认不是否同一只鬼，时不时便现在小婧边，要抓她回地府差。若非姥姥扣着小婧的骨灰，恐怕小婧早已回投胎去了。

我傻愣愣地回他，「我来了。」然后我问他，「你能看见那面的黑衣人吗？」

我一惊，忙问他，「那士怎么说？」

我拉着书生的手安抚他，「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

「为何？生死有命，又岂是你一只小妖可回天？」书生的声音很冷，手也很冷，我与他十指扣，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哪来的歪理，名字取来便是让人叫的。你啊，总是嫌麻烦，明明都教你那么多次，却依然故我。」

书生颔首，片刻后他问：「你为他而来？」

书生远远瞧着我，许久方：「你来啦。」

在书生后见到鬼差时，我慌了。我是偷偷去看他的，没让姥姥知悉。自从上回姥姥说我动了心后，她便拘着我不让我四跑，想来是怕我剖丹之类的傻事。我的妖丹曾经也是阿九的妖丹，莫怪姥姥格外上心。

「姥姥、姥姥定有法帮你，我不想你死！」我抱着书生嚎啕大哭，泪打了他的衣裳。书生冰冷的神情登时化下来，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哄：「好，我不死，只要你在的一日，我便陪着你一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