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正卿手中的伞掉落在地，可是他的动作太慢了，大小在雨中轰然倒下，的匕首在黯淡的天里折着令人心寒的光芒。他神魂俱裂，却只来得及接住她。

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丫鬟呢？怎么就会有为了一盒饯傻乎乎卖了自己的丫鬟呢？她那么傻，要是她保护不好她，指不定蠢到被人卖了还还帮人数钱。所以她要保护好她，不让任何人骗她，等一切结束了，她就带她回到她生的地方，一同去那颗榕树下，去找找她当年许下的愿望。那里有成千上万的愿望也没关系，她有足够的时间，她们可以慢慢地找。丫鬟要是以后喜上了什么人，她也会帮忙看看，毕竟她那么聪明，一就知那人对丫鬟好不好，要是丫鬟喜的人待她不好也没关系，她会亲自手，好好教教那人怎么将丫鬟捧在掌心。

上京有两个人最不能招惹，一男一女，前者自然是当今圣上，而后者嘛，却是连尚书家的大小，连青梧。

呐，谢知白......她说，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你这个人......真让人讨厌......

大小见着慌到极致的男人，还能弯起角笑了笑。

她，死了。

这次谢正卿没有拒绝。

丫鬟下葬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大小跪在丫鬟墓前，谢正卿站在她后，替她撑着伞。大小没有穿她喜的红衣，一缟素，整个人黯淡下来，灰扑扑的。日渐渐昏暗下来，大小终于动了动，她问谢正卿，是不是恨极了她？

一只手慢慢放上了她的肩膀，大小回过，谢正卿蹲下来，用帕细细替她去泪痕。大小没有动，她静静地看着谢正卿，像是哭累了一般，将靠在他的肩上，她的声音是嘶哑的，虚脱无力，求你......好好安葬她。

十岁那年的除夕，她被亲爹丢招袖楼，让招袖楼的老鸨好好教她不要违抗他的命令，来往的人三教九，自然有人瞧上了她，被瞧上的人会如何呢？她在那里呆了三天，去的时候好端端的，回来的时候浑鲜血，溃烂不堪。丫鬟主动站了来，她替她受了那场磨难，奄奄一息地重新被丢了回来。那个时候救她的，不是连夫人，也不是别人，而是她用一盒饯买下来的丫鬟。

前者不过是要你的命，后者不止要你的命，还要你的心。

让伤好起来，她捂着嘴，终于歇斯底里地，哭了声。

而那个为了一盒饯义无反顾保护她的丫鬟......谁又来还她的债呢？

......

你瞧这个人，明明就要死了，嘴里却还是吐不一句好话。可是谢正卿不在乎，他满心满里都是那些红得刺的鲜血，惊惶又手足无措，他浑都在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将大小给抱起来。

不如就这样吧......她真的累了......

大小去招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这位活阎罗，最后船翻了......

她说，我还你。

她永久地阖上了双。

你可知二十七年前，参加闱的考生中有一句传言？

后来？

她叫碧。

后来呢？

她叫碧。

后来这位连家大小招惹了一位不该招惹的人，那人便是当今丞相，谢非白。

她叫碧......

谢正卿没有说话，大小也不在乎他的回答，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轻声，我明白了......

大小眸安静，她想，一呢，就差那么一，她就能从这片泥沼中了......可是有人将她重新拽了回来，声声要她还他的债，她还了他的债，谁又来还她的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