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门上着一淡金的透明符篆，尤自忿忿。她情绪一不好，气就重，坐在她旁边的方舅舅被冻得打寒颤，往窗边上缩了缩。

对有些人来说，活的穷苦困顿大概比死了还难受，就像现在面对着这一堆祭天的纸币，她一个鬼魂瞧着无所谓，方舅舅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过去。

杜清眠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人死了之后变成鬼都会情大变,更别提生前遭遇过这事,她也是个可怜人。”

方媛媛丝毫不愿意想自己下去之后会碰上什么，她饶有兴致地飘到那井上，瞧着井暗暗反的清浅月光，瞬间沉浸在自己掉不下去的新奇中。

方媛媛的灵坐在旁边的空位上，虽然有能力让自己的脸恢复正常状态，却故意摆脑浆迸裂的模样恶心他：“我要是想把你到绝路上就直接要了你的命！要不是那个姓杜的过来手，你以为你还会好好坐在这里？你的秋大梦！”

杜清眠当初第一次在杜家的宴会上亮相的时候，单看长相，大家都以为她是不人间烟火的小公主,可如今接了才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因为时间短，方媛媛着他在一天之内理完，厂房和仔几乎是赔钱理去的，方舅舅的心在滴血，却不得不先划二十万，然后在方媛媛的注视下，凑齐六十八万三千二百块现金烧了。

当鬼的好多，不必为生前琐事兢兢业业劳是一，走路不费力也是一。

盯着波光粼粼的井看了一会儿，正想着要不要往下飘一儿，原本透亮平静的

想起当初被赶门的窘状，和当时孤立无援的崩溃，方媛媛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笑得围在方舅舅周化成黑雾兴奋窜：“你不是不还钱吗？不是把我往外赶吗？你如愿以偿了呀，哭什么！开心啊！”

方舅舅家的养场规模不小，更别提还刚刚加盖过，方媛媛双脚离地飘了好一会儿，看见后院里有井，便慢悠悠晃了过去。

接下来因为方舅妈了，就先留在了这里。方媛媛上了个杜清眠拍上的符，跟着方舅舅去卖厂房和仔换现金。

方媛媛幸灾乐祸的盘旋在他边，看着他的惨状内心酸不已。

方媛媛这才满意地伸直了：“快给我烧,不然你们晚上别想睡好觉了！”

方舅舅边走边哭穷卖惨，对于穷困的害怕最终还是战胜了方媛媛的凄惨长相，他坐在大上了把泪：“回去把东西一卖，我就彻底没了家业呀！小时候舅舅也是疼你的，你就非要把舅舅到绝路上吗？”

顾以枫摸了摸鼻，心想这杜清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还真是跟初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养场的新主人还没有来接，黑夜里带着焦糊味儿的火光冲天而起，方舅舅站在养场院里，怔怔的望着这一场大火，猛然跌坐在地上，哭着拍起了大：“完了！都完了呀！”

今天这一遭过去，舅舅舅妈家怕是再也无力回天了。

顾以枫小声对杜清眠：“杜大师,你觉不觉得这鬼有太嚣张了？”

方舅舅只顾着埋哭，也没胆量跟她一个鬼魂叫阵，方媛媛嘲笑了他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觉得没意思，百无聊赖地退开了，趁自己还没下去绕着周围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