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蓝桥顿住。
蒯蓝桥顿了顿,“今日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
他是一个如此懦弱、如此卑劣的人啊。
谢随静静地笑了。
灯火之上,一缕飞烟细细地散,如碾碎的红砂。
莎曼笑起来:“你倒说说看,你是个什么人?”
蒯蓝桥却并没有笑:“我的这双,是被我自己用铁锹敲断的。”
他明白她为何要这样说。她想揽过所有责任,想让他责怪她不知轻重,想靠这样的说辞来减轻他心上的负担。她太贴了,可他却全都明白。
莎曼仍然沉默着。
“那时候皇帝下令抓人,我师父首当其冲……我想,从龙之功什么的我也没有份,我只不过是跟着师父学医术而已,犯什么要同师父一起去死呢?所以那时候,我就跑了。”蒯蓝桥的话音很慢,如
一样缓缓地铺陈在暗夜里,“我跑到半路上,听闻师父和其他人一起都被囚禁起来百般折磨,也不知之后会怎样……我想去救他,又不想去救他,我怎么样也想不明白……于是便打断了自己的
,我想我的
坏了,我总不能去救他了吧?这样,我便终于心安理得,逃到
外来了。”
莎曼扑哧一声笑了:“那你还在我们索虏地盘上呆着什么,赶
回去呀。”
“陪着你,不后悔。”他轻声,“待我的伤治好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低至颤抖。
“问你自己吧。”莎曼扬了扬眉。
蒯蓝桥的心就在这沉默中缓慢地下坠。
莎曼打来了一盆给蒯蓝桥洗脚。
“你本没有心安理得。”莎曼望着他的目光里饱
怜悯,明明是个外族姑娘,却好像能懂得他的所有苦难,“你即使打断了自己的
,也最终没能够心安理得。这二十五年,虽然没有别人找你的麻烦,但你却无时无刻不在惩罚你自己,不是吗
夜已了,主人的房间里却只有一盏灯,灯火蒙在萦纡的药香中,令房中简单的陈设都看不分明。
眸更加清亮。
只是这一刹静谧的光,却好像已很久没有
受过了。
极端的懦弱,往往也就会引向极端的卑劣。
莎曼静了下来。
蒯蓝桥看着她:“你要我回去?”
“听见了。”
“陪着我,不好么?”
“你也知我是个什么人了。”
“你说错了。”莎曼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秦念抱了他,他抬手,一下一下地抚过她的长发。
一层层卷起他的下裳,便见到一双已经萎缩的小,皱褶密布贴合在骨骼上,丑陋可怖。偏是这样的时候,蒯蓝桥却不再动弹了,只任由莎曼将他的脚放
温
中,又动作轻柔地搓洗起来。
过了很久,他也只能苦笑:“我不为自己辩解什么,时至今日,我也知自己是个
本不值得……”
为了方便,莎曼将两辫
盘在了脑后,低下
来,蒯蓝桥便只能看见她乌黑的发
。
声清幽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辫发索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