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样就是君了，是不是？”她又问。

她笑着朝他伸手，掌心向上。

黑暗中，他听见她颤着声音问：“五年前的事情，你当真不记得了，是吗？”

他也只好无奈地笑，往她掌中放上自己为她带回来的小件。有时是草编的蚱蜢，有时是微香的片，有时是小巧的铃铛。

有时候他外归来，便见到念念在秋千。少女亭亭地立在秋千的木板上，两手扶着藤萝架，慢慢地、慢慢地，越飞越，浅绿鹅黄的罗裙也随风飘起，振振有声。

他只觉指尖都在发麻，就像一场沙漠上的仓促旅行，尚本来不及辨别南北东西，就已经绝望地结束了。

像是从九天之上传来的笑声，遥远，漠无情。他脑中嗡然作响，仿佛是惊怔住了。

最后她坐起来，谢随一圈一圈地给她的伤包上新的纱布。一切结束，他等她穿好衣裳，便伸手去揭自己上的黑布条。

他大惊失，两步上前，却又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那秋千还在晃，人却已飘飘然地落在了他的前。

但在那一个日里，他给了她一桃簪。

这不是受伤的肌肤。

然看不见他的神，但他的脸变了。

那秋千飞得了院墙，于是她一低便看见墙外的他，立刻她就笑了，抬手去捋被风的鬓发。

他等了一会儿，她没有再说话。于是他慢慢地动手，先是将她肩背上的旧纱布剥下来，摸索到那方寸大小的刀刃伤，再一地抹上金疮药。他尽量地小心用力，仔细地听着空气中的波动，但她却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自己的手忽然被住，动作也停下来。

但俄而他又觉到一只柔的手覆上了他的手，又慢慢地，牵引着他的手，在空气中游移着、游移着，直到如一片鸿般落在了光的肌肤上。

他听见她的笑声，既温柔，又轻蔑：“我已经长大了，大哥哥。”

他没有说话，但捧着药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她跟他吵了这么久的架，终于有这么两句话，真的刺中他了。

于是两人开始火朝天的准备——但到底要准备什么，其实他不知，她更不知。只是他将那破旧的小宅院心地装了一番，买回来大鱼大，

他们当时住在无锡，住了三个月。四漂泊的人很少能在一个地方连续住上三个月的，但是谢随太喜那座小宅了。房前有，屋后有树，树荫下是藤萝缠就的秋千。

五年前，那本是一个明媚的日。

“你该及笄了。”他记得自己是这样对她说的。

自己的手被她抓得死，在她的牵引之下，往那光丽的女人的肌肤畅通无阻地抚摸过去，最后才停在了前夜包扎的纱布上。

他本能想缩回手，却听见她一声轻笑。

五年前，秦念十六岁，也可能是十五岁。

14.朋友（一）

“我……”他动，嗓音哑，“我一直都知，你是会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