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长地：“是啊。”

谢随垂下帘，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念于是站住了。她不会去追的，她已经长大了。

她明明带了惯常耍赖的意思，而他明明也用惯常的玩笑应对，可为什么，这话就是接不下去了呢？

他将那桃簪放在床边的小凳上，慢慢在床沿坐下，安静地看着她。

秦念了个十分模糊的梦。梦里有个俊朗净的少年，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冲她笑：“你想不想吃？想不想吃？”她伸手便去抓，那人却跑了，一边跑还一边笑：“想吃也不给你吃啊哈哈哈……”

她立刻把脚一缩，“你怎么又这样……”

听到这里，秦念的嘴角忍不住又嘲讽地勾起，“金断玉阁也会这样坑蒙拐骗的事，真令我等不成气候的小寨开了界。”

谢随回过，看着她，叹气，“你便是这样，斤斤计较，我只说了一句不成气候，你要念叨到几时？”

层层叠叠的远山之外，是绚烂的朝霞，托着一红日，从那火一样的渊里窜将来。她了睛，还是火，鲜艳地燃烧着，从那遥远的天边，一直蔓延到她的脚下。

她拿起那几件皱皱的外袍，拍了拍，却实在不想穿，丧气地：“你叫小鬟过来吧——你当真不用休息一下？”

秦念皱了皱眉，忽然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谢随！”

忽然间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一不大不小的尴尬，像屏障一样将两人隔开了。

男人了她的面颊，：“你瘦了不少。”

谢随：“你慢一些……”

手在她发髻上探了探，摸到那桐木簪，轻轻了来，手指慢慢地将她的长发捋顺了。

他却：“是我疏忽了。你已长大了，我昨晚还想着帮你宽衣裳……是我疏忽了。”

“嗯。”他从善如地，“我去睡了，你们也好商量商量如何应付那一百两黄金。”

“……谢随。”终于，她地，“我的外衣呢？”

“那几个经手的人你连问都不问一句

过了五年，惯常的都变成了反常，再甜的酒，被回忆浸泡太久也会酸掉。

刚刚醒来的人总有些迟钝，魂魄仿佛还留在险恶的梦境里。秦念看着他，有些迟疑似的：“大哥哥？”

“我们没有那黄金，你要我变也变不来。”

“在你脚边。”

她其实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的，但忍不住还是调了一句：“我早已长大了。”

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

“冬天多盖些，和。”

***

借着窗外漏的微光，他看见那桐木簪上雕着简单的五桃，因为年日久，那的纤细的脉络都要被磨平了。

掀开被，她便觉到一阵凉风，低发现自己只穿了里衣，再抬时，谢随已转过去。原该羞恼的，她却有些想笑：“你不回房休息去么？”

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她垂下睑，复眨了眨，视野终于渐渐地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