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此话大应该已回房，桂喜竖耳正暗忖，胡琴声嘎然而止。

许彦卿沐洗过再回房里，见桂喜捧着本书，凑近烛火前看得很认真。

在她前很自然地坐下，背相对。

“嗯......”许彦卿微阖双目，小丫在替他耳朵，怪会伺候人，舒服。

“诶......” 桂喜到嘴的话才，那人已没了影。

他有些忍俊不禁，笑意浸染眉梢，上前掉她的书，把大棉巾她手里：“看得懂麽？！替我把发！”

她便隔着帐幔看那黄晃晃的一簇火光神，半晌手搭枕下取汗巾裹的金镯，拈起一环掂掂，再抠抠上面雕的游龙戏凤。

又听秦妈关阖廊上窗的吱扭声：“早时好好的还日儿，这会天就变了，一场秋雨一场寒，瞧我整日里忙着，倒忘记把自个冬袄拎来晒晒。”

...........

这就答应了？！桂喜顿时喜笑颜开，一个劲献殷勤：“我很会的，二老爷尽享受就是！”

秦妈没接这茬，忽轻声问：“二姨怎这般早就困下........”

桂喜一骨碌坐起，撩起半边帐帷挂上大银钩，恰许彦卿挑帘来，穿着石青缂丝雁衔芦纹锦褂，肩膀洇的鸦黑一片。

赵妈低笑：“你那冬袄红绿俗气的很，南面儿不时兴这个，大人慈心善，你求她给你重添一。”

桂喜权当他答应了，期期艾艾地：“二老爷同桂喜到底是戏，同床共枕使不得，您看是我寻间空房歇宿，还是二老爷去别房........”

烛火噼啪炸起，赵妈嗓音有些张：“二老爷回来啦！怎没打把伞.....”

“赵妈说你睡了。”许彦卿看她一，从橱里取荼白里衣，又辄往房外走。

小傻瓜.....许彦卿嘴角噙起一抹笑容。

桂喜再难听清她们说甚麽，嘀嘀咕咕像极檐底停卧了几十只鸽。

“里面有画......”桂喜不服气，忽忆起在金银首饰铺里的糗事，脸儿倏得发，也未多想，抻直腰双并拢，跪在许彦卿后，握起棉巾替他拭着发梢滴。

她用不惯电灯，赵妈从哪里倒腾来一红蜡烛，取攒盒里一攒盘，滴些蜡油固住摆在外床梳妆台面。

"嗯......" 许彦卿嗓音慵懒：“替吾再肩膀！”

她心想二老爷秉明月清风，从不迫人之事，果然是名不虚传。

隔房大老爷在嘶拉嘶拉扯着胡琴，没得章法。

忽儿闻得帘外赵妈在和谁打招呼，是秦妈陪冯氏来见，听说她已经睡下了，冯氏歉着声：“大爷还在拉胡琴呢！”

“二老爷......”桂喜抿抿：“老太太赏的金镯我不能收，就搁在床屉里，二老爷尽置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