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铉：哥哥脏

妈妈穿着练功服走来，长发结成发髻绾于脑后，和御铉一起练习。御铉望着镜里妈妈和自己一大一小两个影，御铉对着镜轻轻呼一气，镜面模糊，妈妈像河滩上冬天雾气里隐隐约约的白鹭，丽优雅，双笔直修长，缓缓向后抬起，过，再轻盈落下，纤长手臂伸展，空中划过曲线曼妙的圆弧，腰向后压下来，弯曲，旋转，轻轻跃起来，宽大的在空中开，像船帆在风里涨满，飘逸，优，充满力量。御铉看痴了。

御铉：哥哥脏

御铉的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保姆拉着睡惺忪的御铮来，御铉起床穿好衣服，牵着御铮的手稀里糊涂下楼，经过爸爸妈妈房间门，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御铉看见妈妈那侧床的满天星一朵朵垂落下去，像五颜六的星。楼梯转角瓶碎了一地，司机等在门，御铉跟着保姆上车，依偎着御铮，惊惧地问：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御铮在发抖，不说话。

妈妈停下来，微微气，稍作休息，开始给御铉踩，御铉疼得尖叫，鬼哭狼嚎。钢琴声戛然而止，片刻后御铮冲来，蹲到御铉边：妹妹！御铉鼻涕泪满脸，抱御铮脖，哭得撕心裂肺：哥哥，我疼！妈妈，这些动作，我都会了，我疼，疼，不练了行吗？御铮也哭，把御铉抱在怀里：妹妹乖，妹妹不哭，妹妹一哭哥哥也难过，哪里疼，给哥哥看一下，哥哥呼呼就不疼了，哥哥最喜妹妹了。御铉委屈：到都疼。御铉趴在御铮肩渐渐安静下来，断断续续泣。妈妈张开手臂揽过两个安静的小人，妤妤告诉过妈妈喜舞的，妤妤的条件非常非常好，能够帮助妤妤支持妤妤成为很好的舞者，但是妤妤要知这并不意味着妤妤自己什么都不用，即使是最完的也不会自己去完成这些目标。除了喜，妤妤需要一遍一遍地练习，像哥哥在场驯服一匹野那样，熟悉它，引导它，彼此磨合，产生默契，对的掌控到达每一脚趾和每一个孔，最终才能驾驭它，成为它的主人，带妤妤到达任何地方。御铉听得似懂非懂，看着墙边柜里大大小小的奖杯，闷闷问：妈妈为什么不舞了？妈妈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像隔着层纱传御铉耳朵，舞是妈妈不会停下来的事，但是那个时候意外有了妤妤，妤妤是妈妈不可以放弃的事，妤妤以后会明白的。妤妤为妈妈下去好吗？

御铮：妹妹真可

到医院，一切安静下来。九岁的御铮已经懂事，牵起御铉小小的手，妹妹来，跟哥哥去看妈妈。走病房。

练功房里，御铉四五岁的样，一个人把杆练习。旁边琴房里御铮在练琴，第二乐章，明亮温柔的调反反复复，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泉般漫琴房，淌御铉耳朵。御铉双手扶把站好，双贴，脚跟并拢，膝盖绷直，先是躯训练，然后脚尖地训练，蹲姿，压脚跟，小踢，换左手扶把，所有动作再一遍，换右手扶把，再一遍，结束。每一动作都过千万遍，烂熟于心，刻骨肌和记忆里。

西装外随意搭在肩上，一手松领带，另一只手牵住女人左手。女人一条纯白吊带长裙，及腰长发束成一麻辫温柔垂于脑后，不施粉黛的脸上盈满笑意，右手怀抱一束蓝白粉间杂的满天星，星星，煞是好看。夕从门旁窗照来，在两人上镀一层绒绒的玫瑰光，金童玉女，一对璧人，御铮御铉看呆，从地上爬起来，飞奔过去：爸爸妈妈回来了！

御铉在御铮衣服上净鼻涕泪，转把埋妈妈怀里，半晌，。

画面突然起来，人影杂无章，灯开了又关掉，房里吵吵闹闹。隔房间有东西砸在地板上的闷响；佣人低语：作孽啊，那样一个好人，拿的奖杯数不清；爸爸打电话给医院急诊的声音；佣人低语：当初怀上妹妹医生就说有风险，什么罕见产后综合症；脚步慌下楼梯的声音；佣人低语：御先生劝过打掉，一切尊重夫人意见；有人匆忙走动间带翻楼梯转角瓶的声音；佣人低语：职业生涯结束，没想到现在人也有人抹泪的声音。终于安静了。

御铮：妹妹真好看

后来御铉知，她失去妈妈的那天同时也失去了爸爸。

御铉摸到被下妈妈的手，还是温，轻轻叫了一声：妈妈。病房一片寂静，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