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投帖拜年，大多数人家并不用孟老爷亲自去，派下仆投拜帖即可，但官衙里，孟老爷需得亲去拜会。不过也就是半个时辰的事，孟老爷早早去，早早回，回来时与孟约说：“柴薰的腊投了京城来的上差喜，县令若还有，便再送些去。”

圆满的新年。

孟老爷叫事打一下，送了一车腊过去，庄上养的猪，自家宰了薰腊，并不费什么银钱。上差乐意要，孟老爷自然乐意送，送礼嘛，送对了才重要，不在贵贱。

只不过，孟约从不觉得她在绘画上有什么天分，笑：“真有难为先生，我画成这样，您还能看师法吴门画派。”

初二是各家媳妇回门的日，孟约的外家远在淮南，孟约便也去不了外家。闲着没事，孟约便和孟老爷一琢磨织图稿，她也不能总吃老本，得学新东西。孟太太留下许多画谱，孟老爷从一旁指孟约各图样织到布上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孟约绘画的启蒙确实是从吴门画派开始的，所以女教习能看来不奇怪，比起名家，孟约的画没有那么开阔疏旷，笔力自然也有不到的。不过，架构和意境上丝毫不输，前者是后天的学习，后者是天赋的灵气。

上元，灯，寺庙，腊梅，孟约后琢磨半天，倒没琢磨什么画卷来，倒了满脑狗血桥段。从古至今，看灯，逛庙会，都是很容易产生X情的地方。

孟约：我这辈绘画功力最好的就是艺考那年！

连着磨小半个月，孟约才摸着门，孟老爷又给孟约请回个擅画的女教习，不仅教她绘制各式纹，也教些人画山画。孟约原本就有基础，好歹院不是，哪怕是学术史的，那也是正儿八经过艺考才能去的。

“清丽优闲，意态朗然，虽笔力上有输，意却不差。阿孟早年想必也曾下过工夫，只是丢得有些久。”女教习说话一针见血直接切中孟约的要害。

孟约对着镜摆一张正经脸，却压不住里的雀跃，没电视看没看，蹭故事或事故看看权当娱乐：“细芳，快去与我送帖去各家，邀小人们明日普渡寺赏腊梅。”

县令家也有个小人，并没什么官家小的架，与本地土豪家小人们相得极好，孟约自然也要去帖。县令家的小人接到，立刻便要打行装，实在是孟约的帖来得有些晚，明日就是上元，今日黄昏才来下帖，

“阿孟的画，倒更近吴门画派，颇有沈周之风。”这里的沈周是指沈周和周臣，这二位都是吴门画派的代表人，唐寅就曾师从这二位学画。

“还有一屋呢，送吧送吧，对了，薰鹅得给我多留几只，我吃这个。”湘赣的薰腊不经放，现代还能搁冷冻室慢慢吃，孟府倒有冰窖，但薰腊味重。夏天的冰不用来纳凉还是用来冻果吃，一存腊都免不得沾上烟薰味。

临到要走时，女教习与孟约：“明日上元夜，阿孟不妨去看看灯，今年灯在普渡寺。普渡寺腊梅开得极好，凡画者，多门走走总是没错的，待阿孟上元赏看灯归来，想必就能绘一卷好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