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后会是这样一幅景象——绿地上陡然生一团黑雾，渐渐凝为大的人影。黑袍人扯下斗篷，大理石雕塑般的躯，腰以下大的蛇尾鳞片闪烁。

问津，用来标示任务危险度的分级标记也只是暗淡的赭，赏金虽然可观，但没有得吓人。以上皆说明，这是一个可以接的任务。

一路上走走停停，本来积攒下的力消耗了大半。每当苑微微想要放弃追踪，指南针就忽然变得灵光起来。就好像……就好像在逗走迷的老鼠，暗中的观察者饶有兴趣，时不时留下一诱饵。

那森眯起睛，审视女孩的背影。她姿亭亭，语音清脆而尾调上扬，整个人透着镇定又自信的气场。

杜迦尔祖母绿般森丽的眸冷冷注视着她，细长蛇瞳透着冰冷杀意。混血总是给人混原始的觉，带来战栗的同时又令人望迭起。明明生得如此艳，却还是散发着极富侵略的郁雄气息，线条柔的角眉梢带着悍戾的刚之——对魅而言是致命的引力，对资宅女来说，则无疑是大的审冲击。第一看见这条杜迦尔，苑微微就将任务委托暂且抛到了脑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女，有机会一起睡觉呀？

他像他的黑尾一样，冷而绮丽。看似漆黑的鳞片有着金属光泽，在光下折电蓝、紫红、宝石绿的光，令猎缭。

*

着练猎装、短靴包裹小、长发编成鱼骨辫，远远望去，少女模样的猎人轻盈得像一片绿叶。

那幽暗而诡秘的气息令人却步，仿佛设下了什么结界，明明一步之遥的林外空地碧草茵茵、蜂蝶飞舞。似是察觉到猎人的犹豫，羊纸上的法纹路光芒大盛，无声地促着。

第三天的正午，她抵达了梦魇森林。符咒的指针直直指向森林，林中树木茂盛虬盘、枝叶缠，锁成一张大的密网。纵使艳灿烂，林里也很难漏下一丝日光。

苑微微站空无人烟的草地上，攥了攥指尖，忽然扬起声音说：“虽然不知您于什么目的跟了我整整一路，不过既然到了这里，总算可以现了吧？”

半蛇妖生着一张俊致到雌雄莫辨的脸。密卷曲的黑发垂落至腰际，缱绻的弧度像泽波。森白的肤有无机的冷质，两显著的人鱼线令人遐想地向下延伸，本该令人燥脸红的位却覆盖着宛然的黑鳞——男人下半的蛇尾纯黑，每一块鳞片都有金币大小，盘曲的弧度逶迤蜿蜒，放松散漫中透着杀机。

蛇无声地尾随在后。

又是一个不知浅的年轻猎人啊……半蛇妖轻轻过线，他已经快忘记这样的鲜活躯在毒作用下搐挣扎的悸动了。

然而彼时新手猎人不知的是，印制公会分级标记的颜料虽然不会氧化，却会因蒙尘而灰暗。而那份并不招摇的报酬，只是随便填上去凑数而已——这并不是第一张此类委托状。曾经的赏金是一个令富商都会看直的天文数字，也只有这样的价钱才能使人们前赴后继地送命。一张一张的羊纸被揭下去，接受委托的赏金猎人们却再也没有回来。那标示最危险等级的赤红徽文永远鲜亮刺目，就好像沾染着牺牲者的鲜血。渐渐的，这个任务再无人敢碰——猎人公会无奈地了最后一张象征的委托状，贴在不起的角落里。这么多年来，它一直都在，画上的杜迦尔无声地嘲笑着每个伫立前的猎人。

苑微微转过来，稍稍睁大了睛。

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有人敢揭下这张委托状了吗？

这是一条杜迦尔，却不像画像上表现得那样丑陋狰狞，他……他好漂亮。

那森看着年轻猎人失魂落魄的样，心中隐隐一动——被半蛇妖外表迷住的人多如，毕竟本就是魅惑一系的。但很少有人类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动，往往称“中了邪的法”，还心虚地把所有半蛇妖的画像都绘制得格外丑陋。

在苑微微揭下羊纸，边走边仔细读着向城外走去时，一个刚刚城的行人停下了脚步。他抬起藏在厚重斗篷下的脸，翡眸中狭长竖瞳眯成细细一线。

三日以来，苑微微循着羊纸上用法绘制的指南针赶路，越走越偏僻。本来这追踪符咒会探测目标残留的力，指引向痕迹最重的地方，然而她的指南针常常原地打转，似乎确定不了哪个方向气息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