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将他一手养大的恩人，明宴外表无情，骨里却是个极重情的人，死人的承诺，他更不会轻易违背。

风来，池中荷叶相碰，发哗啦哗啦的响声。中月碎成了一池光片，再向前走就是安远门了。

苏倾颊上一片绯红：“可没有被咬。”

隔岸星火冒来，宛若亮起了一银河，那是禁军手上熊熊燃烧的火把。

明宴散漫地看着虚空中晃动的树影，只缓声：“你不要怕。”

老一生为了南国皇室鞠躬尽瘁，明宴是他锻的一柄破云利，曾经力挽狂澜拱卫了皇室的血脉，可过于锐利，到底让他放心不下，须得用什么办法拦住了他。

苏倾鼻尖里嗅到一淡淡的铁锈味，撒了手一摸，明宴肩上洇血渍来，染乌了刺绣麒麟。她摸到了一手黏腻，声音都发慌了：“大人……”

可是更远的地方，浮现了无数影和光。

苏倾着急地挣扎了一下，明宴将她膝下勒，淡：“可别动。”

她只看着，手不敢碰那：“拿什么的，疼么？”

明宴猫一样的瞳孔闪着微光，面颊绷着，颠了一下她，颠得她伸手惊慌地去搂他脖颈：“苏倾倾，你话也太多。”

西风与南风都倒退一步

她的手轻轻拨了一下他铁石般的黑发，不过短短数日分别，赫然在黑发底下发现了数十银丝，怔了一怔：“怎么添了这么多。”

明宴置若罔闻，将她一拉甩上了背，“西风北风开路。”

“真的。”她红着耳，一板一解释，“我一直坐着的，小虫都爬不去。”

苏倾默了片刻，抬望向前方，转过拐角就要走门。明宴散漫：“背誓的代价而已。”

城门向外慢慢推开，发“吱呀”的钝重声音。门外整整齐齐地候着东风南风，和大司空的三支锐卫队。

苏倾不作声了。她隐约知老儿死之前给明宴留了什么遗言。

她猜想这一次门，自己不能拖了后：“我能走快的。”

明宴说：“搂好。”月照着他的玉冠上繁复的刻纹，他的声音平静，“我自己的。”

现在明宴要背誓，意味着他不会再受南国的皇室牵制，他也同她一样，只为自己而活。

明宴将她托起来，拍拍她垂下的纤细的胳膊：“搂着。”

苏倾一下：“我不怕。”她忽地想到什么，“上一次发现大人有白发，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若是找到了，帮你下来。”

明宴背着她走在上，忽而拍拍她的，低声：“倒是忘了，刚才给这里过草叶没有？”

明宴笑一声：“胡说。”

苏倾搂他的脖，他上簪冠和黑发都在前。

明宴不作声了，半晌才笑一声：“回去看看再信你。”

一路上沿着蜿蜒的泰泽湖穿越内苑，上一个人也没有。月光照着泛着亮光的青石地面，西风北风的影落在后面。

二人脸异常严肃，纷纷回过去：“是。”